“憑什麼？！”

程蘇然猛地起轉過去，嘶聲尖，“憑什麼？”

深切地明白，高考對於彼時一窮二白孤立無援的們來說，是唯一能走出去重新開始的機會。也曾差點被姑姑送去念職高，跪了一整晚才求得幸免，可是江虞就這麼失去了機會。

那種恨，那種不甘，同。

如果是，就與他們同歸於盡，要下地獄，就一起下地獄。

急促的呼吸伴隨著口激烈起伏，程蘇然看著躲在兔子後面的江虞，一時心如刀絞，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衝了，慌忙又背過去，坐下來。

眼淚簌簌濺落在服上，咬著克制哭聲。

所以，問的畢業學校，不答，所以，會在黑暗的室中恐懼到暈過去，所以，拚命工作努力往上爬而拋棄了本就不懂的，但心深又是那麼……

就是這樣一個生長於黑暗，踏遍荊棘叢林的人，縱使曾經滿戾氣，也仍在心裡留下了一席之地，而這些僅存的珍貴的，統統都給了。

盡管有時候笨拙稚。

想起了江虞很多很多的好。

想起江虞曾經問，自己是不是很壞，說，一點也不壞。比起所謂的“壞”，烙在心底更多的是好。

[所以在我心裡，你一點也不壞。]

[你是很好的姐姐。]

背後聲音停下了，靜謐的空間裡只有彼此抑著的氣息，程蘇然抬手抹掉眼淚，輕輕吸了口氣，盡力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後來呢？”

“後來……”

江虞微微停頓，說話帶了點鼻音。

後來來到江城打工，在飯店端過盤子，在工廠做過流水線，每天都很迷茫。如果不是偶然況下看見了模特大賽的報名宣傳，想要那三千塊獎金，或許現在還在奔波勞累，為下一頓飯發愁。

模特圈並不好混，條件優越的，家裡有錢的，專業出的，哪個都比強。只是有人半途而廢，有人困於舒適安樂，一路越走人越。

而很幸運地遇見了貴人。

說起事業，江虞慢慢拿掉了兔娃娃，仰臉著窗外，眼裡芒比夜空中的星子更璀璨。

有了底氣，嗓音愈沉穩，驕傲，自豪，誰也無法傷害。

程蘇然靜靜地聽著，心緒平靜下來，角不知不覺勾起愉悅的弧度……忽然意識到了什麼，笑容瞬間垮塌。

那個驕傲自信的江虞呢？五年前，五年後，人怎麼就變得不一樣了？

現在看見的江虞，卑微，脆弱，眼裡只有滄桑和苦，連笑容都那麼生刻意，像一沒有靈魂的木偶。為了卑微，因為脆弱，突然間所有喜怒哀樂都圍繞著。

這是願意看到的樣子嗎？

是不是在無形中折磨著，也折磨著自己……

聲音再次停止，等程蘇然回過神來，已經不知過了多久，屏息靜坐，不敢回頭，怕自己又一次衝撞破江虞的自尊。

——篤篤篤

一陣敲門響。

沉靜的氛圍被打破，程蘇然爬起來，背對著江虞，問：“可以開門嗎？”

“嗯。”江虞輕聲應。

程蘇然打開門，小周站在外面，手裡端著個托盤，上面小碗還冒著熱氣，“程總，這是水果茶，醒酒的。”

“好，謝謝，你去休息吧。”接過托盤，用腳帶上門，想要轉那瞬間卻猶豫了。

“江虞……”

言又止。

背後傳來細微響，是腳步踩在地毯上悶悶的聲音，江虞默默走到邊，接過托盤，回梳妝臺邊坐下。

程蘇然咬牙轉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