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點半，江茗雪才接待完所有病人。

習慣出門找那輛黑越野車，卻先看到容家的陳管家，開著一輛灰家用車在門口等。

江茗雪愣了一下，才恍然想起，容承洲已經走了。

但僅僅一瞬，便神如常。

微笑走過去，和管家打招呼。

“麻煩陳叔了，家里那麼忙還來接我。”

江茗雪坐在后排，和陳管家說。

陳管家笑著說：“太太別這麼客氣，爺臨走前特意代過我，這幾天都來接送您，這本就是我分之事。”

江茗雪：“我明白。但家里還有爺爺和爸媽需要照顧，我每天下班時間不固定，萬一他們需要用車，會耽誤事的。”

“您明天就不用來送我了，承洲給我留了車，車庫還有我的那輛，我日后開自己的車上班就好。”

陳管家面猶疑：“這不好吧。”

主人家吩咐的事，他不能奉違啊。

江茗雪堅持：“沒關系的，這樣我下班晚也不用著急了。”

“那好吧。”

江茗雪也是主人，容家男主人皆平等。

陳叔只好聽命行事。

路上，拿出手機，才發現容承洲下午五點左右給發了消息。

【C.Z】：我到地方了。

一直在忙，沒看見。這會兒才騰出空回他：

【好的，注意安全。】

不知道是不是已經開始出任務了，路上看了好幾次手機，容承洲都沒再回。

久違的景再現，江茗雪適應得很快。

收起手機，靠著車窗休息了幾分鐘。

回到家，連姨已經做好了飯。

雖然只有一個人，飯菜依然很盛，還多了幾道新菜樣。

湯碗中的菜葉呈卷曲狀，表面覆蓋明膠質。

用勺子舀了幾片，口脆爽，口十分獨特。

眼睛一亮，咽下口中的蔬菜，低頭又舀了一勺，邊問：

“容承洲，這個是什麼菜，好好吃。”

餐廳靜默了兩秒，響起連姨的聲音：“太太，這是莼菜，是江南那邊的特。”

江茗雪握著勺子的手一頓。

抬頭看向對面，那里的位置已經空了，連餐盤都沒有擺。

后知后覺扶了下額頭，自嘲地笑了下：“抱歉連姨，我過糊涂了。”

連姨在心底嘆了口氣，上前一步，幫江茗雪盛了一碗湯，又拿了雙新筷子幫夾了幾塊魚。

這些都是容承洲之前親自做的事。

“太太，您多吃點，等先生回來，看您瘦了又該心疼了。”

江茗雪夾起碟子里的魚塊，乖順地應：“好。”

抬頭看了眼時間，已經快八點了。

走神了兩秒，間忽然傳來一陣刺痛，傳來一腥味。

忘了魚里有刺。

連姨連忙上前：“太太，您沒被魚刺卡住吧？”

江茗雪搖頭：“沒有。”

不由自嘲地慨了下。

習慣真是件可怕的事。

容承洲才幫挑了一個月的魚刺，剛走第一天就被魚刺扎了。

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將那腥味吞下去，說：“連姨，您一起坐下來吃吧，這麼多菜我一個人吃不完就浪費了。”

連姨躊躇了片刻，才秉著照顧的初衷坐下：“謝謝太太。”

吃過飯，江茗雪到浴室洗澡洗漱，照常在書房看書，整理病歷。

沒有人打擾，比平時還要專注，期間唯一一次看手機還是因為蘇蕓打過來電話：

“珮珮，承洲不在的這段時間，你要不回家住吧？”

江茗雪放下筆，忽覺有些好笑，上次容承洲走的時候大家也沒這樣：

“媽，我只是暫時異地，不是被棄了。”

蘇蕓被噎了一下：“我當然知道你只是異地。這不是怕承洲突然離開，你一時接不了嗎？”

江茗雪低頭整理頁角，邏輯清晰地反駁：“他上次也是突然離開，和這次沒什麼區別，不過是把我平時住的醫館換了婚房，而且上班更方便了，不是嗎？”

“……”蘇蕓氣得說不出話來，“我真是要被你們姐弟倆氣死了！”

江茗雪笑：“冤有頭債有主，別把淮景犯的錯牽扯到我上，我可什麼都沒做。”

蘇蕓嘆氣：“行吧，你不愿意回來住就算了，自己在那邊按時吃飯，聽見了沒？”

“好，知道了。”

掛斷電話，江茗雪順便看了一眼消息，容承洲沒回，就又放回去了。

晚上抱著的臭熊睡，第二天按時起床。

作息和容承洲在時沒什麼兩樣。

周末到雙休，江茗雪早上起來，先到書房臺把的草藥和盆栽流澆了水，然后把臭熊外面的服下來洗了洗。

沒有讓連姨幫忙，也沒有用洗機，放了很多洗和留香珠，把服洗得香香的，這樣臭熊就是香熊了。

剛把臭熊的服晾在臺上，就聽見外面門響了。

連姨在客廳喊：“太太，夫人來看您了。”

江茗雪搖上晾架出去，看見隨行的陳管家手里拎著一個大的行李包，不等容夫人開口，就自己先說了：

“媽，您也是因為承洲走了，特意來陪我的嗎？”

容夫人愣了好幾秒，才無奈地笑：“你這孩子，怎麼這麼通呢。”

路上還絞盡腦想了半天，要怎麼在不提及兒媳婦傷心事的前提下，找正當理由陪住幾天。

江茗雪彎，扶著坐在沙發上，溫聲開口：

“承洲走前，代了陳管家和連姨，我就猜到一定還有您。”

任如霜嗔一眼：“早知道我路上就不想那麼多了，費半天神頭發都白了。”

江茗雪抿一笑：“你們真的沒必要這樣，我一個人過習慣了，還有連姨照顧我，不會怎麼樣的。”

容夫人握著的手，由衷欣：

“你比我當初堅強多了，想當年，承洲他爸一回部隊，我就拎著行李回娘家了，直到后來生了承洲，心沉穩了些，不能總帶著容家的孫子回任家住，這才漸漸接孤兒寡母的日子。”

“那時候沒因為這事跟老容吵架，我知道是無理取鬧，他們是去做大事的，但我就是委屈啊，丈夫一年里三百多天都不在家，你說這婚結了跟沒結有什麼區別？”

連姨端上茶杯和茶壺，江茗雪替容夫人斟滿茶水：“是沒什麼區別，您這些年辛苦了。”

這就是最初選容承洲的原因。

容夫人端起茶杯，經過歲月的沉淀，早就釋懷了：“幸好老容脾氣好，不跟我吵，不然我們倆早就離八百回了。”

江茗雪附和：“是，承洲也隨了爸的格。”

容夫人點頭：“還有茗雪你，也不是會跟人吵架的格。”

嘆了口氣：“如果承洲不是軍人就好了，你們倆的日子一定過得很紅火。”

江茗雪笑而不語，如果不是軍人，當初就不會選他了。

萬皆有因果，本就是沖著容承洲不常在家才主提出的結婚，如今一切都遂了的愿，自然沒有什麼好怨的。

只是習慣需要時間，改變習慣更需要時間。

僅此而已。

容夫人最終還是聽了容承洲的代，陪江茗雪住了兩天，周一早上才回去。

容承洲是周日晚上回消息的。

【C.Z】：抱歉，剛拿到手機。

江茗雪正在書房看藥理分析，隔了半小時才看到消息：

打字回他：【沒事。】

【江茗雪】：你任務結束了？

發完消息沒息屏，容承洲看到消息時一般都會秒回。

但這次卻隔了三分鐘，都沒收到消息。

不由蹙了下眉，不是才過了半小時嗎，難道又手機了？

正想著，書桌上的手機嗡嗡震起來。

屏幕彈出容承洲的頭像——

他直接打了語音通話過來。

江茗雪不由愣了下。

他們兩個一直是發消息或者面對面通，這還是第一次打電話。

按下接通鍵，放在耳邊，那頭傳來悉低沉的聲音：

“珮珮。”

嗯了聲，輕聲問：“你任務結束了？”

不知道他在哪里，約能聽到微弱的蟬鳴和蛙。

江茗雪輕靠在椅子上，抱了抱胳膊，空調冷風太足，有些冷。

容承洲：“沒有，只是暫時中止。”

江茗雪哦了聲，再沒下文。

“你這幾天過得還好嗎。”

他似乎在野外，聲音夾雜著風聲。

江茗雪點頭：“嗯，我過得好的，媽還過來陪我了。”

容承洲的聲音一如既往寡淡：“那就好。”

“媽還在次臥，應該還沒睡，你要不要和說幾句話？”

“不用了，我等會還有任務，打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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