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報效國家的志向,要靠一家人的托舉。
都說軍人艱苦,軍嫂又何嘗不是。
軍人尚且有榮譽勛章作獎勵,們卻什麼都留不下。就連丈夫此刻在何,哪個方向或是哪個城市都不能知道。
半夜擔心得輾轉難眠,白天還要打起十二分神打理家中瑣事,生怕家宅不寧影響了前線丈夫的作戰狀態。
這樣的苦沒人比更清楚。
所以對這個兒媳的憐,遠勝于對自己的兒子。
現在好歹還有退役的容將陪著,但茗雪卻是實打實一個人守著八百平的空房。
這句話讓電話那頭的容承洲沉默了許久,握住手機的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良久,他才了,聲音艱:
“媽。”
“替我對好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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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和醫館,許妍把給病人稱量打包好的藥拿過來,江茗雪低頭檢查了一遍,確認沒問題才給病人。
“茗姐,我突然想到,你們婚禮那天我們是不是要閉館一天啊?”
等病人走后,許妍站在診桌前問。
江茗雪手上記錄病歷的作一頓。
今日一直忙著給病人看診治療,還沒得空告知他們婚禮推遲的消息。
放下筆:“阿妍,承洲被臨時召回部隊,婚禮要推遲了。”
許妍震驚:“啊?”
“怎麼這麼突然?”
昨天剛發的請柬,今天就推遲了。
江茗雪垂下眼睫:“的確有些突然,但國家若有需要,承洲必須回去。”
許妍不想懂這麼多國家大事,只心疼的老師:“可是你們馬上都要辦婚禮了……”
江茗雪笑笑:“沒關系的,只是一場婚禮,什麼時候辦都一樣的。”
許妍撇著,在暗自較勁,替江茗雪不滿。
怎麼會一樣。
等了一年的婚禮,又要一拖再拖,甚至連時間都無法確定。
若是還像上次一樣,的茗姐豈不是又要再等一年。
江茗雪抬手了的腦袋,溫聲哄:
“好了阿妍,我真的沒事。下一位病人快到了,你快去忙吧,等我找個時間和大家說一下。”
“好吧。”
許妍只好咽回心底的不滿,聽話地回了藥房。
許妍剛走,下一位病人就進來了。
診療室在一樓,臨窗而設。
江茗雪垂眸替病人把脈,一抬頭,余不經意瞥見窗外閃過一道黑影子。
作不由一頓。
收回手,對病人說:“抱歉,我有點私事,要出去一下,麻煩稍等我幾分鐘。”
病人很是通達理:“好的江醫生,您先去忙,我不著急。”
江茗雪道了聲謝,快步走出醫館。
邁過木門門檻,左右張。
一道修長的影赫然闖的視線。
男人劍眉凜冽,骨相優越,一黑簡服,站在灰墻黛瓦的屋檐下,靜靜向。
江茗雪過去,心跳跟著震了幾下。
抬腳向他走去,輕聲問:“怎麼還沒出發?”
容承洲看向的眉眼深邃如潭:“走到一半,想起來有些話沒跟你說。”
江茗雪點頭:“你說。”
他看著,慢慢道:“我把車留給你,不想開就讓管家送。”
江茗雪:“好。”
“如果不想自己住,可以回去和爸媽一起,哪邊都可以。”
江茗雪:“好。”
“一個人記得按時吃飯,不要總下班那麼晚。”
江茗雪:“好。”
“換季天氣變涼,記得蓋好被子,吃冰的。”
江茗雪:“好。”
“有事給我發消息,我看到會回。”
江茗雪:“好。”
容承洲第一次跟說這麼多話。
道路兩旁的梧桐葉被吹得沙沙作響,緩緩飄落在腳邊。
等待了幾秒,卻沒再聽見下文。
抬頭:“沒有了嗎?”
容承洲略一頷首:“嗯。”
江茗雪點頭:“我都記下了,不用擔心,我一個人過習慣了,照顧自己沒問題的。”
容承洲斂眸,他當然知道。
即便沒有他,也會過得很好,就像他第一次離開時,甚至記不得他的樣子。
可心里還是放不下,總覺得有些話要親自說才好。
不能送他,他來見也好。
所以改簽了票,讓司機折返到醫館,再見一面。
如今話說完了,面也見過了。
他沒有理由再停留了。
垂在側的手指了,想抱抱,卻怕舍不得松開。
最終什麼都沒做,目落在妻子姣好的容上,只沉聲:
“我走了。”
話落,轉離開。
江茗雪注視著他的背影,看著他逐漸走遠。
在他走出好幾步時,忽然出聲喊住他:
“容承洲——”
男人回頭看,額間的碎發被吹幾分。
江茗雪走到他面前,垂眸從腰間的別針上取下玉佩,握著他的手放在他手心:
“本來想等婚禮結束后給你請個新的,現在有些來不及了,就把我的先給你吧。”
男人形一滯,看著手心那枚白玉佩,指節不由輕了一下。
和田玉潔白無瑕,手生溫,從指尖漫向心口。
這是戴了二十多年的玉佩。
是護平安的玉佩。
如今,卻送給了他。
他微微低垂著眼,間像是被堵住,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江茗雪故作輕松地笑笑,隨后上前一步,環住他的腰:
“容承洲,你還欠我一個婚禮。”
“一定要平安回來。”
第59章
說話的聲音明明很輕快, 卻讓他的緒擰作一團,堵得不過氣來。
愧疚像細的針,順著心臟的紋路輕輕扎著, 疼得不算尖銳, 卻綿長又磨人。
他多希能罵出來, 宣泄出來。
而不是這樣一味包容他。
他不是合格的丈夫, 這輩子都會虧欠于。
和田玉質地極輕, 手心的那枚玉佩卻沉甸甸的, 險些握不住。
這一抱,瞬間攪了容承洲原本平靜的心。
原來,家和國是這樣難以兩全的命題。
垂在側的手輕輕覆上的后背, 緩緩收手臂。
間帶著難掩的滯:
“欠你的, 我會一一彌補。”
“珮珮, 等我回來。”
江茗雪在他懷中點頭:“好。”
只抱了十幾秒, 就率先松開手:
“快出發吧, 別錯過車。”
溫熱從他懷中離, 容承洲微微垂眼:“好。”
他不能如期舉辦和的婚禮。
不能告訴自己的去向。
不能告訴歸期。
甚至連擁抱都要計算著時間。
他欠的, 何止是一場婚禮。
江茗雪邊帶笑, 溫聲催促他:“上車吧。”
容承洲卻沒:“你先走。”
他不想讓看見他的背影。
江茗雪淺笑:“好,我先回去。”
話落, 轉回醫館。
日頭熾熱而刺眼,容承洲站在原地, 目送那道纖薄的影消失在視線中,才緩緩轉。
將玉佩放進服側,最靠近心臟的口袋里。
才對司機說:“走吧。”
車碾過柏油路,卷起幾片落葉。
車影逐漸小,最后只剩一道淡淡的尾氣, 在風里慢慢散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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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茗雪回醫館繼續坐診,趁著中午休息時間,公布了婚禮推遲的消息。
還好計劃變得早,只集中給醫館的同事送了請柬。
若是遠一些的親友、長輩,那就不好收回來了。
學徒得知后,沒有暫時吃不上錦閣的憾,紛紛安:
“館長,你不要太傷心,姐夫這麼你,一定會很快回來的。”
“嗚嗚嗚軍婚好艱難,連婚禮都一波三折,茗姐,我給你點了茶,喝了茶我們就不難過了。”
“啊?我剛剛也點了,館長還能喝完嗎?”
“你們都點了茶啊?幸好我點的是小蛋糕,不開心就吃點甜的!”
江茗雪坐在休息室里,被一群小姑娘和幾名醫師前輩圍起來。
手放在膝間,笑容有些無奈:“謝謝你們,多余的茶你們自己喝吧。”
淺淺笑著,聲音一如既往溫而堅定:
“婚禮只是推遲,又不是不辦了,不用擔心我。”
小姑娘們心思細膩,覺得是在強歡笑,堅持這段時間要流請喝茶。
江茗雪拒絕不了,只能妥協答應:“記得點無糖,元和醫館的館長得了糖尿病,說出去會砸我們招牌的。”
一群人破涕為笑,見還能開玩笑,都放心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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