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開始也這麼以為。
軍人和醫生,職業、格、婚姻觀和生育規劃各方面相配,又都是為了擋掉家里的催婚。
所以他才在明知會到分的況下,依然同意領證,因他時間不多,等不到下次回來。
分和金頭盔對他來說不過是可有可無的東西,他沒有后悔當初的決定。
但他今日發現了江茗雪的,卻有些悵然若失。
今日騎了一整天馬,喝了一晚上的酒,他都只在想一個問題。
不是在想江茗雪平時究竟是如何看待他的,更不是因被誤會而生氣。
而是在思考——
那天說的話到底有幾分是真的。
他問為什麼對他這麼好。
說他們是夫妻,今后要攜手一生,所以希他能健康,和長長久久。
彼之糖,他之砒霜。
腔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容承洲下意識去找酒,卻沒到。
裴屹川:“別喝了,你這一酒味怎麼回去?”
俞飛捷早就意識不清,在旁邊胡言語:“那就不回了唄,我早就說了,夫妻之間吵架是常有的事,只有兄弟才是最可靠的,你看容哥結婚這麼早,還不如咱們單過得舒服。”
容承洲沒反駁他,只抬手看了眼腕表。
已經晚上十點半了。
接著低頭在手機上點了幾下。
裴屹川以為他要點酒,手攔他卻沒攔住。
“你干嘛?想喝死在我這兒啊。”
容承洲垂眸不語,在手機上作了半分鐘,收起來。
宋邵鈞看著他低沉的表,腦子里閃過一個恐怖的想法,使勁拍了一下旁邊的俞飛捷:
“壞了,都怪你胡說八道,容哥不會打算離婚吧。”
俞飛捷瞬間清醒:“啊?!不會吧?!我就是隨便說說,容哥你別沖啊!裴哥你快勸勸他啊。”
裴屹川靠在沙發上,在他收起手機時才看見他的手機界面,但笑不語。
兩分鐘后,容承洲收到手機發來的代駕提醒,顧自起。
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俞飛捷嚇得魂都快沒了,驚慌喊:
“誒,容哥你大半夜干什麼去?”
容承洲拉開門,寬闊修長的背影大步向外邁去,低醇的聲音砸在包間的包墻上:
“去買荔枝冰釀。”
第40章
江茗雪想吃的荔枝冰釀是上次出去玩給他帶回來過一次的, 是一家餐廳里的招牌冰鎮甜品。
餐廳晚上十二點才關門,容承洲坐上副駕駛座,在車上提前下單, 路過餐廳直接取到帶回家。
京云匯離松云庭不遠, 容承洲到家時還不到十一點, 江茗雪還沒睡著。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 心想一定是因為今天病人, 不夠累, 才會遲遲沒有困意。
公寓門響起時,晃了晃神,以為是自己催眠迷迷糊糊, 產生了錯覺。
直到臥室門被推開, 一道悉的影踏著月走, 腳步緩緩碾過地毯, 些微酒氣隨之漫進臥室。
江茗雪眨了眨眼, 支著胳膊坐起來, 開口時不經意帶著一分:“你回來了?”
容承洲神淡漠, 發了一個簡短的單音:“嗯。”
隨著他緩步走近, 那酒氣漸濃,混著清淡的雪松香氣鉆進鼻腔里, 并未覺得刺鼻。
男人繞過床尾,走到側, 干燥溫熱的掌心輕輕覆蓋在的眼睛上,低沉的聲音過來:
“閉眼。”
江茗雪照做,下一秒,臥室的燈被打開,明亮刺眼的燈被隔絕在他的手掌外側, 只有幾道從隙鉆進來。
閉著眼睛適應了一會兒,容承洲的手才緩緩挪開。
手里拎著荔枝冰釀,卻沒遞給:
“你生理期快到了,能吃冰的嗎。”
江茗雪愣了下:“你怎麼知道?”
容承洲聲線無波無瀾,明明說著關心的話,眼底卻冷沉得像浸在墨水中:
“已經搬進來三周多了。”
江茗雪反應了幾秒才想明白他是怎麼推斷的。
臉頰赫然一紅:“沒事,過兩天才來,我不會肚子疼。”
容承洲回來時,上個月的生理期恰好剛結束,這幾個星期都沒有忌涼的,衛生間里也沒有換過衛生巾的痕跡,所以能推測出。
但見過特意記朋友生理期的,還是第一次見到倒推生理期的。
幸好生理期規律,不然這個方法在上本不適用。
聞言,容承洲才將荔枝冰釀遞給。
“謝謝。”江茗雪接過來,穿鞋下床,坐在臥室沙發上解開包裝袋:
“我還以為你今晚不回來了。”
容承洲從柜里拿換洗的服,只出廓清晰繃的下頜線:“外面沒地方睡。”
江茗雪哦了聲,拿勺子低頭挖了一顆剔除了果核的荔枝果送進口中。
還以為是特意給帶荔枝冰釀呢。
容承洲已經進浴室洗澡,室的酒氣很快被吹散,江茗雪坐在沙發上吃著冰涼清爽的荔枝冰釀,摻著桂花和糯米圓子,酸酸甜甜的,很滿足。
慢悠悠吃完,收拾好包裝盒丟進垃圾桶里,又到次臥重新刷了牙,還沒見容承洲從浴室出來。
浴室,容承洲足足洗了二十分鐘,刷了兩遍牙,才沖掉一的酒氣。
騎一天馬都沒想明白的問題,喝一晚上酒沒想明白,買完荔枝冰釀回家的路上也沒想明白,洗半小時澡依然沒想明白。
容承洲不再想了。
有些問題是明知故問,花這麼久時間思考,不過是想得到一個不一樣的答案。
即便他比任何人清楚,這個不一樣的答案可能幾乎為零。
在海寧他就該想明白的,這樣一位家世、樣貌、才學樣樣出挑的世家后代,為什麼要選他這種常年不能回家的軍人呢。
原來圖的就是他不回家,還不用和他履行夫妻義務。連他今晚沒回家,都沒有過問他的事。
所以他今晚本想留宿在外,遂了的愿。
但連酒都麻痹不了的神經,還是放心不下把一個人丟在家里。
容承洲站在盥洗池前,結輕輕滾過一聲氣音,像是被什麼東西堵著,悶悶地出來。
混著說不清的無奈,又像是沉了許久的釋然。
不不慢關掉水龍頭,干凈臉上的水珠,才從浴室緩步走出。
江茗雪已經重新躺回到床上,半個腦袋鉆進被子里,只出一雙眼睛。
剛才吃了一大碗荔枝冰釀,上有點冷,被子蓋得嚴嚴實實。
容承洲關燈上床,卻沒有像往常一樣抱。
而是直直地平躺在他的位置,蓋好被子,中間和隔著半人寬的距離。
江茗雪不是傻子,出他今天的冷淡,比他們剛在海寧重逢時還要明顯。
將向左翻了九十度,被子拉到耳朵上,出手指小心了容承洲的手臂。
男人偏頭,淡聲問:“怎麼了。”
江茗雪面朝他側躺著,輕聲開口:“容承洲,我能問問你今晚為什麼喝酒嗎?”
記得他說過,他基本不喝酒。
剛才沒問是不想過多干涉他的事,但他看上去似乎不太高興,于于理該關心一下。
男人匿于黑暗中的神微滯,沉默了幾秒才平聲道:“沒什麼,只是朋友聚會,不想掃興。”
江茗雪不知道,實際上是他一個人喝倒了兩個半。
睜著清亮的眸子:“但你好像看上去不太開心。”
男人眉目微,不答反問:“我是否開心對你來說重要嗎?”
他鮮是這副語氣,江茗雪不由被噎了兩秒,才答:“你是我丈夫,當然重要啊。”
男人雙眸在黑暗中鎖住,將剛剛猶疑的兩秒鐘收眼底。
上次也是這樣猶豫許久,才在他的問下說出那樣一套甜言語。
空氣里似乎飄逸出一聲極低的嘆息,容承洲沒再回答,而是抬手,將那只冰涼的手攥進掌心里:“吃些冰的,對不好。”
江茗雪察覺到他不愿意講,便沒再追問。
著他掌心的溫度,明明剛剛吃到荔枝冰釀時很開心,卻在一瞬間盡數消散,心莫名跟著低落起來。
抿了抿,垂眸思索了半分鐘。
被子微微隆起,支起子向他那邊靠近,空著的右手繞過他的前,纖細的手臂只能夠到他的胳膊。
剛吃過冰釀的微涼的手稍用力抓住他的手臂,下抵在男人堅實的膛上,很認真問:
“這樣抱抱你,會不會開心一點?”
容承洲形驀地一頓。
的手冰冰的,連手臂都帶著些許涼意,可抱住他的那一刻,腔積聚了一整天的霧氣像是盡數散了。
就在這一刻,他忽然想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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