碼頭上的風帶著咸腥味，還有點冷。

娜裹了上那件有點皺的子，眼睛死死盯著不遠那個穿著黑制服的男人。

聽船上那些嚇破膽的人說了，那是宮家的人。

新上任的家主宮硯執手段狠著呢，專門清理他們這種灰生意。

現在整船的人都要被原路遣返。

遣返？回歐洲？

回那個拼了命才逃出來的地方，面對沐沉宵和姑姑？

不行。

絕對不行！

深吸一口氣，理了理頭發，努力做出一個自認為最迷人的笑容。

踩著不太穩的高跟鞋，朝著那個被稱為“索維長”的男人走去。

他背對著，正在聽下屬匯報。

“長……”娜的聲音故意放得又又糯，帶著點不易察覺的抖。

不全是裝的。

確實很怕。

但更多的是豁出去的決心。

索維轉過。

他的臉很好看。

是那種冷峻的、線條分明的英俊。

但眼神太沉了。

他看著突然靠近的人，眉頭幾不可見地皺了一下，沒說話。

“長，求求你了，我不能回去。”

娜手想去拉他的袖，被他一個冷淡的眼神制止在半空。

心里一咯噔，但還是著頭皮說下去，“我回去了會死的，真的，有人要害我。你行行好，給我一條活路，讓我留在帕塔吧，我什麼都愿意做。”

暗示地眨了眨眼，微微前傾，展現出優的曲線。

這是以前在宴會上學來的。

那些男人都很吃這一套。

索維的目在臉上停留了大概兩秒，然后移開，聲音平平板板：“規矩就是規矩。所有人必須遣返。回到你來的地方去。”

他說完就要轉。

娜急了，也顧不得許多，沖口而出：“我能做事！我很聰明的！我可以幫你們做事！端茶送水，或者……或者別的！只要讓我留下！”

索維腳步沒停，像是本沒聽見。

看著他那冷漠的背影，娜突然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大喊了一聲：“索維！納瓦拉家族的索維爺！”

這個名字果然像有魔力。

索維的腳步頓住了。

他再次轉過，這次眼神里帶了點審視的意味，比剛才更冷。

“你我什麼？”

娜心臟砰砰狂跳。

賭對了！

剛才聽到別人議論他的名字和來歷。

只是不敢相信。

那個拼命要逃離的聯姻對象，竟然就這麼站在面前。

還是決定命運的人。

這太荒唐了！

“納瓦拉家族的長子，索維爺，不是嗎？”

娜強裝鎮定，甚至帶上了一點諷刺的笑，“真是巧啊。我就是那個不愿意嫁給你，從瓦族逃跑的圣娜。”

“你看，我們還真有緣分。”

索維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細微的表變化，像是驚訝，但又很快去。

他上下打量了一遍，那目不像是在看一個本該是他未婚妻的人。

更像是在評估一件品，或者一個麻煩。

“所以？”他語氣依舊平淡。

“所以？”娜被他這反應弄得有點懵，隨即是巨大的惱怒，“所以你不能把我送回去！我逃婚就是為了不嫁給你！你現在把我送回去，豈不是……”

豈不是顯得我很可笑？

后面這句沒說出來。

“你的婚約與我無關。”索維淡淡地說，“我的職責是執行命令，清理碼頭，遣返所有非法境者。”

“你！”娜氣得想跺腳，但殘存的理智告訴撒潑沒用。

快速冷靜下來，腦子飛快轉著，“那……那如果我不是非法境者呢？如果我是為你……為宮家工作的呢？是不是就不用被遣返了？”

索維看著，沒立刻反駁。

娜看到了一希，趕說：“我剛剛說了，我很能干！我可以學！你們宮家這麼大，總需要人手吧？給我一個機會，我保證不會給你惹麻煩！總比把我送回去，讓你們納瓦拉家族和瓦族臉上都不好看要強吧？”

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他的臉。

索維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權衡。

風吹起他一不茍的鬢角，他眼神里的冰好像稍微化開了一點。

但只有一點點。

最后，他對著旁邊的下屬做了個手勢：“把帶上車。”

娜幾乎要喜極而泣，但強行忍住了。

不能表現得太得意。

“別高興太早。”索維的聲音冷颼颼地傳來，“宮家不養閑人。給你三天時間，如果達不到要求，我會親自把你扔上回歐洲的船。”

“我一定達到！”

娜立刻保證，心里卻有點七上八下。

“什麼要求？”

索維沒再理，轉繼續理碼頭的事務。

娜被一個下屬示意跟著走。

最后回頭看了一眼那艘巨大的游艇，心里長長松了口氣。

至，暫時安全了。

而且，事好像變得有意思起來了。

這個冷冰冰的未婚夫，看起來比想象中更難搞。

*

宮家的宅邸大得驚人，也冷清得驚人。

娜被安排在一個很小的客房里，有人送來了簡單的和生活用品，然后就沒有人管了。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完全亮，就被敲門聲吵醒。

門外站著的是索維，他已經換上了一干練的訓練服，看起來更冷了。

“十分鐘，訓練場見。”

他說完就走，一秒都不多待。

娜手忙腳地換好服，幾乎是跑著找到訓練場的。

那是一個巨大的室場地。

各種械見都沒見過。

索維扔給一套負重背心和水壺：“穿上。繞著場地跑二十圈。”

娜瞪大了眼睛：“二十圈？”

這場地一圈看起來起碼四百米！

“或者選擇現在去碼頭。”

索維看都沒看，已經開始做熱運。

娜咬咬牙，穿上了沉重的背心。

以前是大小姐，雖然為了逃婚吃過點苦。

但這種強度的訓練從來沒經歷過。

跑到第十圈的時候，覺肺都要炸了，像灌了鉛。

索維就站在場邊，手里拿著個秒表，面無表地看著，偶爾冷冰冰地吐出一句：“太慢。”

“姿勢不對。”

“呼吸了。”

娜心里把他罵了無數遍，但一想到要被送回去，就只能咬著牙繼續。

好不容易跑完二十圈，直接癱倒在地上一不想。

“起來。”索維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拉。不然明天你不了。”

娜不不愿地爬起來，跟著他做那些讓齜牙咧的拉作。

他的手偶爾會糾正的姿勢。

指尖冰涼，到的皮時，會忍不住微微一。

但他毫無反應，好像到的只是一塊木頭。

……

接下來的日子，天天如此。

索維了的教，訓練科目從能到格斗，再到各種武的識別。

他話極，指令清晰，要求嚴苛到變態。

做得不好不會有任何鼓勵，只會得到更長時間的加練。

娜累得幾乎散架，每天晚上回到房間倒頭就睡。

但骨子里那不服輸的勁頭被徹底激發了出來。

不是為了留下來，更是為了爭口氣。

不能讓這個面癱臉看扁了。

格斗訓練的時候，難免有接。

索維示范如何掙束縛時，會從后面靠近，手臂環過的。

他的氣息偶爾會拂過的耳畔。

娜會故意使壞，假裝站不穩往后靠，或者在他抓住手腕時，用指尖輕輕劃過他的手心。

“認真點。”

每次，索維都會立刻松開，退到安全距離。

娜就會撇撇，心里暗罵一句“木頭”。

但下一次照樣故技重施。

雖然這家伙臉上永遠沒表，但他松開的速度好像越來越快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的錯覺。

*

槍械訓練室。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火藥味。

索維站在娜后，指導握槍的姿勢。

“手腕用力，但不要繃得太。肩膀放松。”

他的聲音就在耳邊，平穩無波。

娜按照他說的調整，但子彈出膛的后坐力還是震得手臂發麻。

靶了。

“嘖。”有些不耐煩。

“急躁是致命傷。”索維上前一步，幾乎著的后背。

他的手覆上握槍的手，微調著角度。

“看準星，目標，呼吸放平，在吐氣的瞬間扣扳機。”

他的膛隔著薄薄的料著的背，溫度傳來。

娜能聞到他上淡淡的、像是檀香一樣冷冽干凈的味道。

的心跳了一拍，有點走神。

“專注。”他似乎察覺到了，聲音沉了一下，立刻松開了手，退后。

娜深吸一口氣，甩開雜念。

按照他說的，瞄準，呼吸，扣扳機。

“砰！”這一槍打中了靶子邊緣。

“有進步。”索維看著遠的靶紙，語氣平淡地評價。

娜卻有點小得意，轉過頭看他：“是吧？我就說我很聰明的。是不是比你教過的其他人都學得快？”

索維移開目，檢查著旁邊的槍械，沒接話。

娜不依不饒，湊近了一點，歪著頭看他：“索維長，夸我一句就那麼難嗎？我又不會驕傲。”

索維整理槍械的作頓了一下。

側過頭，對上近在咫尺、帶著狡黠笑意的眼睛。

兩人的距離很近，呼吸幾乎可聞。

訓練室里的空氣好像突然變得有點粘稠。

他的結似乎滾了一下，但速度很快，快得像錯覺。

然后，他面無表地手。

用兩手指抵住的額頭，把推開：“去換彈夾。繼續練習。今天不打中十次靶心，不準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