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君澤那邊按下不提,說回當下,窗外天已晚,室燈明亮。
兄弟倆坐了一會兒,邵溫白就閑不住了。
桌子,擺碗筷,萬事俱備,只等蘇雨眠上菜開飯。
邵潯之見他忙前忙后,有那麼一瞬間,突然覺得很陌生。
這真的不是一個等待丈夫歸家、隨時準備上去伺候的小媳婦兒嗎?
誰敢想在理界叱咤風云的邵教授,高高在上、目下無塵的學科帶頭人,如今圍著飯桌轉,拿的是抹布,擺的是碗筷?
邵潯之忍不住輕嘖出聲。
邵溫白回頭,看了他一眼。
似乎知道對方在慨什麼,淡淡說了句:“別嫌,我的來時路,你的下一步。”
這還押上了。
邵潯之:“……”
他會圍著餐桌和鍋碗瓢盆轉?
別逗了!他可是總裁!
霸道那款的,知道不?
然而下一秒,打臉就來得措不及防——
“你敢說你沒給邊月做過飯?沒給兩個孩子泡過?”
邵潯之:“……”不敢。
邵溫白依舊淡淡:“所以,你那五十步就別笑我這一百步了,親兄弟,何必相互傷害?”
邵潯之覺得很有道理,果斷閉上,不再給自己招懟。
可惜,安靜不過兩分鐘,他再次開口:
“話說,你跟雨眠復合了?”
此話一出,某人眼可見地角上揚、眉眼變彎,如果背景可以據心展示,不用懷疑,這會兒邵溫白后肯定是大片的紅泡泡。
“嗯吶~”
邵潯之:“……”好一個傻白甜!
他目下移,落到弟弟明顯行不便的上:“你這……玩兒的苦計?”
邵溫白角一:“順勢而為,謝謝。”
“哦,那還是苦計唄。”
“……”
“雨眠也真夠不容易的。”邵潯之突然慨。
邵溫白:“??”
“分都分了,還被強行按頭,吃下你這顆回頭草。”
“……”您可真是親哥。
廚房,邊月選好食材,拿給蘇雨眠。
看這架勢恨不得吃頓滿漢全席,可實際上,除了之前點的泡椒牛和豌豆炒玉米粒之外,也就多了沫蒸蛋而已。
蘇雨眠考慮到葷素搭配,自行添了一道白灼菜心和一個豆腐湯。
邊月:“完!這些日子辛苦你照顧阿槿,島外那些事,我已經理好了。”
蘇雨眠一邊切菜,一邊回:“我可不敢居功,有人比我上心。”
邊月愣了一下:“……什麼意思?”
從蘇雨眠那兒了解到前因后果,邊月一張臉黑得能滴出墨。
“他怎麼敢?!留他一命,還蹬鼻子上臉了?!”
蘇雨眠一點都不懷疑,倘若這時候讓邊月重新回到之前置奧利弗的時候,會直接把人嘎掉。
“你先別急,我問過阿槿,似乎有自己的考量。你應該相信。”
邊月這才平靜下來,但臉還是不大好看。
“你怎麼跟邵老大一起上島了?”
邊月:“那個家伙在國坐不住了,再不讓他來,估計得在電話里跟我提分手。”
蘇雨眠有些驚訝:“你還怕他提分手啊?”
邊月:“不是怕。”
“?”
“是不想。”角上揚,毫不吝于表達自己的,“畢竟,我對他還滿意的。”
棄之可惜,那就……
順他一回,寵他一下唄。
蘇雨眠覺得這話該讓邵潯之來聽聽,估計能高興得原地起飛。
“誒,別問我啊,你跟邵溫白呢?”
蘇雨眠實話實說:“復合了。”
邊月:“我就知道!這明顯是有備而來……我可聽錢老師說了,他很久之前就開始做準備,沒日沒夜加班趕進度,就是為了盡快把實驗室和家里的事安排好,然后過來找你。”
蘇雨眠手中的菜刀頓了一下,似乎沒想到還有這茬。
“……未來三年的課題都讓他布置得明明白白,每個人的職業規劃也理得清清楚楚,這說明什麼?”
蘇雨眠:“……什麼?”
“他來之前就做好了要打持久戰的準備。”
……
飯菜上桌,蘇雨眠和邵溫白之前吃過,所以筷并不多。
坐在這兒,單純只是為了陪客。
反觀邵潯之和邊月,拿起筷子,埋頭猛吃,顧不上說話,也顧不上回話,跟了好幾天一樣。
用“狼吞虎咽”夸張了點,但“大快朵頤”又文雅了些。
總之——
邊月:“好吃!多吃!還要!”
邵潯之倒沒這麼直接,掃視一圈,才問:“那個……飯還有嗎?我想再盛一碗。”
等兩人終于舍得放下碗筷,桌上的菜已經全部見底,連豆腐湯都喝得干干凈凈。
邵潯之:“來澳洲四五天,第一次吃這麼飽。”
說到后面,直接給他整不好意思了。
邊月則完全相反,半點沒有不好意思,因為——
跟蘇雨眠啊!
麻煩過一次兩次,然后三次四次,如今也不怕再多幾次。
俗話說得好,一回生二回,三回四回如手足嘛!
這晚,蘇雨眠安排邵潯之和邊月在基地住下。
邵潯之主開口:“我倆住一間就行。”
邊月點頭:“嗯嗯。”
大大方方,坦坦。
邵溫白朝親大哥看了眼,心說:可真有他的。
邵潯之挑眉回應:弟,學著點兒~
……
第二天清晨,邊月早早來到桑槿房間。
后者還在睡,沒醒。
臉上的傷痕已經消失淡去,原本蒼白的臉也有了,出一紅潤。
此刻平靜恬淡的睡容,與離開時,驚悸害怕、眉頭蹙的模樣截然不同。
桑槿恢復得很好。
——這是邊月第一眼就發現的事實。
“……姐?你回來了?!”
桑槿沒想到睜開眼睛看見的人,竟然是離開多日的邊月!
邊月笑著點頭:“嗯,回來了。你的聲音……”
“可以說出完整的話了。”桑槿坐起來,“雖然聲帶還是有些沙啞,但醫生也說了,恢復有過程,不能急,慢慢來。”
“好。”
“姐,你的事,辦好了嗎?”
“嗯,都結束了。所以——”邊月看著妹妹的眼睛,一字一頓,“我打算三天后帶你回國。”
不是詢問,也不是商量,而是單方面的決定和通知。
邊月既是在完自己的執念,也是在兌現當初對桑槿的承諾——
妹妹,等我,我一定會回來找你,然后帶你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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