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次是空來的,京中的諸多事務還需要他回去理, 包括震驚朝野的兵運案。
一切準備就緒,人馬便沿著道往北。
春雨過后,原野碧綠,是春日的生機。
詹鐸暫時不能走,養好上的傷總需要時日。好在他一向康健,倒不會像別人經不起磋磨。
他坐在馬車里,后背倚靠著枕, 手里捧著公文, 不時撿起旁邊的筆來,在上面寫上兩筆。
袁瑤在靠近車門的地方坐著,外頭的風偶爾會掀開簾子,調皮的鉆進來。
昨晚一直留在帳子里,從軍醫怎麼給詹鐸理傷口,到后面給他喂了安神藥睡下。
生生的剜掉一塊,他愣是一聲不吭,還反過來安。
如今這樣急著往回趕,馬車上顛簸, 還是對他養傷有些影響的。
往他看了一眼, 見他蹙著眉,似乎是文書上的事覺得難辦, 而后合上扔去一旁, 撿起另一本來。
那條左平放著, 上頭蓋了條薄毯保暖,約凸起的廓。
知道他辦公務的時候不喜打攪, 收回視線,干脆合上雙目,昨夜一宿沒睡,剛好趁此休息一下。
漸漸地,也就有了些睡意。
迷蒙間,好似看見詹鐸在面前小幾上鋪開一張紙
再次清醒過來,袁瑤發現自己躺在毯上,頭下枕著個枕。
“醒了?”好聽的男子聲線傳來。
袁瑤眨兩下眼睛,視線變得清晰,然后看見了旁坐著的詹鐸。右蜷著,左著,面前一張小幾,他還是之前的作。
他這樣居高臨下的低頭看,窗簾掀著,外頭進來的剛好照全他好看的臉,眼眸深邃,五致
好看,這是袁瑤心里直接冒出的兩個字。
“我的臉上有東西?”詹鐸看著子發懵的眼睛,笑了聲。
袁瑤忙撐著子坐起,不好意思的自己脖子:“我沒想到自己睡著了。”
真是有些丟臉,說是來他車上照顧他,自己反而睡著了。還占了他的毯子,枕了的枕。不用想也知道,是他幫著躺下的,明明他的左不能隨意活。
“睡吧,這里又沒有旁人。”詹鐸道聲,手過去落在的耳側。
袁瑤覺得耳邊微,是他在幫理著了的發鬢。不,臉頰微微一熱,垂下眸去。
然后,便看見了小幾上的一幅畫,視線當即定在上面。
畫上,子靠著馬車門而坐,掀開簾子往外看,袖口落,出一截細細的手腕
這不就是?
所以,睡著之前,看著他鋪開紙,其實是他在給畫像?
“許久不畫了,手好似生疏了些。”詹鐸道,手去攬上子的腰肢,往自己旁帶。
他不了,哪怕一個小小的作,都會牽左上的傷。因此,他很想將攬過來,只是手臂實在不好使力道。
正想著干脆這般虛虛攬著也好,就察覺到旁邊的了,順著他手里力道,往他側坐來。
他微怔,手亦跟著有些發僵。
鼻間鉆進來清爽的藥香氣,垂眸能看見頸上細細的絨,如此的靠近。
愿意靠近他了。
詹鐸心中生出歡喜,也便將手收了幾分,讓靠得更。
“以前,我總覺得杜明孝是個不著調的,”他的臉上的發頂,角勾出和的笑,“現在覺得他有些話還是說得對的。”
袁瑤形略略發,對于這種親的靠近,有著一種生疏。
要說和詹鐸,最切的事都發生過。可就是覺得有種奇怪的,不敢說話,也不敢去看。
沒聽到的回應,詹鐸的另只手執起的手:“他說,我若在意你,便該真實意的對待你。”
是,杜明孝說對了,真實意。
而他,枉讀二十年的書,自認為懂得所有道理,卻連一個小子的心思都不。是不是一種失敗呢?
好在一切不晚,不管前面經歷多挫折,最終,愿意靠近他。
袁瑤靠在他前,頭枕著他肩下。他每一聲說話,都能到他膛的震。
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也在心中猜測,他方才說的這些,是不是別人口中所說的表明心意?
“這畫,世子剛才畫的?”在心中思慮許久,終于憋出了一句話。
然后聽見頭頂上一聲笑,繼而他的手指蜷著,輕敲了額側一下。
“不許岔開我的話,”詹鐸笑著,漂亮的眼中溢出和的,“瑤聽不出,這是我在表白示?”
就這麼直接明了的說出,每個字清晰無比。
袁瑤額側發,臉更是直接紅,耳呼呼的燒著了般。
咬著瓣,更加不知道該怎麼說,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只是心跳得厲害,就快要跳出嗓子來。
“其實這次來,還有樣東西要給你。”詹鐸說著,然后手去幾上掀開那張畫。
畫下,有一張紙方方正正擺在那兒,上頭有兩個鮮紅的指印。
袁瑤看去,下一瞬怔住。
這張紙曾經見到過,是在閎州府周家。那晚在詹鐸所在的書房,桌角上擺著的。
對,便是父親親手簽下的納妾文書。
如今就這麼清清楚楚的擺在面前,落款、日期,以及聘銀的數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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