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夷然史富,唯一一次談婚論嫁是和周旋。這幾個月,寧夷然除了工作就是買醉,心里沒舒坦過。
外人不知道,邊人看得一清二楚。
白行樾撣撣煙灰,平靜道:“沒可能。”
鐘自橫問原因。
“心思不在寧夷然上。”
鐘自橫驚了:“你怎麼知道?不對啊,你和什麼時候這麼了?”
白行樾諷刺地勾勾角:“猜的。你看我們像很麼?”
“還真不像。”
話趕話聊到這,鐘自橫沒太在意,轉念和白行樾聊起工作上的事。
寧夷然走的那條路出了通事故,堵了快四十分鐘才疏通,堵得他心煩。
到了酒吧,看見周旋,寧夷然心沒那麼差了,主過去打招呼。
沒分手前,寧夷然偶爾送周旋到胡教授家里吃飯,跟何敏還算,簡單問候了一句。
何敏一直對他印象不錯,笑著點點頭,起去洗手間,給他們騰地方。
寧夷然坐到周旋對面,借燈看:“旋旋,怎麼又瘦了?”
白行樾在吧臺,周旋有點坐立難安,糾正他:“別這麼喊我。”
一個稱呼而已,寧夷然無所謂,說:“前兩天我媽提過你,問你什麼時候有空,去家里吃個便飯。給你補補。”
陳教授待不錯,周旋不好斬釘截鐵拒絕:“你和之前的朋友分了,也還帶們回家嗎?以什麼名義?”
寧夷然說:“只有你見過我爸媽。”
周旋一時無話可說。
寧夷然掃了眼面前那杯猩紅的酒,忽說:“老白在,不去打個招呼?”
周旋下那疲憊:“你們玩吧,我就不摻和了。”
“那行。”那邊還在等他,寧夷然沒多待,“結束早的話,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你也不順路。”
寧夷然不著痕跡一頓,無奈笑說:“以前也不見得有多順路。”
周旋說:“你也說了,是以前。”
寧夷然從來不會死纏爛打,這次也一樣,退一步說:“那你安全到家了跟我說聲。畢竟到了,換作誰都沒法不管不問。”
周旋囫圇說:“知道了。”
寧夷然走后,何敏回來了,打聽:“聊得怎麼樣?”
周旋說:“沒聊什麼。”
何敏端起過來人的架子:“年輕人分分合合正常,要是能終眷屬,經歷點兒挫折不算什麼。”
何敏來了興致,說公司新招一個市場部總監,海歸,不到三十歲,相貌品行皆優,要介紹給認識,多個對比也能多份選擇。
周旋不想蹚這趟渾水,隨便搪塞一句。
們這桌正對舞臺,周旋無意識地晃了下酒杯,看著黃帶幾個人上臺布置,屏幕換一對年輕男的合照,紅毯上鋪滿了小蒼蘭花瓣。
準點,一個戴眼鏡的男生攥著話筒上去了,清唱完一首歌,深款款,對臺下的生表白,許諾這輩子只一個。
周旋看他們抱在一起,有點恍惚,想到的不是當年寧夷然的一舉一,而是白行樾。
這幾個月,自北向南過無數個地方,從城市到荒漠,他給實打實的安全;最開始,說自己沒信心,他放緩進度,慢慢來。
倪聽說,早就被白行樾慣壞了。再沒有哪個人的舉止和承諾,足夠的眼。
周旋一顆心忽上忽下,住翻騰的緒,忍了忍,不去看白行樾。
原來戒斷反應這麼強烈,每分每秒都在撐。
-
寧夷然過去找他們,被姓潘的發小打趣:“以為你沒心思過來了呢,香在懷,眼里哪兒還有兄弟了。”
寧夷然回懟一句:“你哪只眼睛看見我香在懷了?”
鐘自橫接話:“好馬還不吃回頭草呢,你丫就是沒事找事,賤得慌。”
寧夷然笑罵:“去你的。”
周旋很和他們這群人聚,但大家都對印象不差,酒桌上沒人講不好,反倒拿寧夷然開涮,說他把握不住,生生錯過了這段正緣。
白行樾話不多,手搭沙發扶手,一支又一支地煙。
中途,黃來了,趁人不注意,湊到白行樾邊:“樾哥,周旋那桌用不用免單啊?”
白行樾抬眼:“誰來都免單,生意做不做了。”
黃站直了,撓撓太,嘟囔:“既然這麼無關要,那你還收藏人家的員工證……”
桌上一片狼藉,黃喊人來收拾,三步并作兩步拐進后廚,端出一個果盤,給周旋們送去。
寧夷然今晚興致不高,時不時看向周旋,三心二意。
舞臺上那對你儂我儂,他同樣恍惚,覺得自己這輩子不可能再像頭小子一樣,做兩次這種荒唐事。
當年他是真喜歡周旋,喜歡到可以不顧一切,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表明心意。
寧夷然口發悶,飲盡杯里的酒,一鼓作氣問白行樾:“老白,你跟我說句實話,你對周旋到底有沒有過想法?”
白行樾淡淡道:“重要麼。你們分手不是誰造的,沒人你上另一個人的床。”
這話一針見,堵住他的質問。寧夷然沒立場揪著不放,旁敲側擊說:“上個月我和王叔聊了聊周旋的近況。”
白行樾面不改:“所以呢。”
“他那麼碎一人,愣是什麼都不肯。”寧夷然笑意沒達眼角,“你不覺得有問題?”
年前,寧夷然特意去了趟熱城,和白行樾面對面聊過,上次試探更多,這次借著酒勁,明牌暗打。
最近一來二去,寧夷然怎麼可能看不出兩人之間的端倪——再不濟也做了幾個月的同事,不至于一回北京就各不相干,反而像在刻意避嫌。
白行樾沒給他見針的機會,平聲說:“還是那句話,有沒有問題,都和你沒關系了。”
“不管有沒有關系,過去的事兒都過去了。”寧夷然看似有了醉意,笑著意有所指,“人就活這一輩子,該裝傻裝傻,該舍棄的得舍,該留的也得抓住。周旋是,你我不也是?”
白行樾瞥一眼門口,凝起似有若無的笑:“你先把手頭的糊涂賬理完再說吧。”
寧夷然不明所以,扭頭看。
程思微推門進來,黑發白,沒穿外套,小在外。
不太適應這種環境,局促地了下手臂,環視四周,找到寧夷然。
等走近些,寧夷然問:“你怎麼來了?”
被一桌人注視著,程思微沒怯場,抿笑一下,出兩個梨渦:“你發的朋友圈定位在這,我正好和同學在附近,過來運氣。”
寧夷然知道的什麼運氣。
前幾天,和白行樾從老洋房那邊回來,他找程思微吃過飯,之后跟斷了聯系,電話不接微信不回,想慢慢淡了。
程思微心里大概清楚,死馬當活馬醫,找酒吧來了。
寧夷然不爽地皺眉,想指責一句越界了,看被凍得皮發紅,把話咽下了,黃送條毯子過來。
程思微坐到他旁,小口啜著熱水,不爭不搶,充當背景板。
除了鐘自橫朋友,在座都是男人,對這種事心照
不宣,互相投個曖昧的眼神,科打諢兩句,這段曲也就過去。
鐘自橫努努,打心眼里覺得這姑娘心思重,哪哪都不如周旋,可惜了。
余注意到周旋和何敏離開座位,寧夷然投去一眼,下意識起,又穩穩坐了回去。
程思微將他的反常看在眼里,問:“你對我好,就是因為嗎?”
程思微或多或能覺出,寧夷然待出手闊綽,是想讓自己好點。
他醉酒時說過,和前任在一起那幾年沒對對方特別好,問心有愧,現在想彌補,已經來不及了。
寧夷然沒回答,程思微又說:“我和也不像。”
“誰說你們像?你連一頭發……”寧夷然意識到這話有多傷人,止住了。
程思微睫了,低頭喝水,當沒聽見。
-
從酒吧出來,外面在下雨,周旋幫何敏了個代駕,將人送走,給自己網約車。
天氣不好,前面排了二三十號,沒司機接單。
周旋站在大樓門口等,頻頻看手機。起一陣風,雨點打斜潲進,往后退半步,打了個冷,瞬間酒醒。
等了十幾分鐘,周旋耐盡失,冒雨走到路邊,看附近有沒有出租車。
白行樾恰巧從另一個門出來,隔著夜掃了一眼,走到對面,解鎖一輛黑的攬勝SVCoupe。
隔一段不長不短的距離,周旋甚至來不及和他對視。
白行樾將鑰匙丟給代駕,坐進后座。
車很快開走了,在地面濺起一層水花。
周旋杵在原地,一口氣堵在嚨里,上不去下不來。
過了幾分鐘,有輛車停在面前,車窗降下,黃探出頭,喊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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