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北崢離開后，梁清梅邁步走進了書房，目掃了一眼碎在地上的硯臺，又看向坐在書桌前的賀遠山，“你去找過南杉？”

賀遠山嘆了口氣。

“我還沒見過阿崢發過這麼大脾氣。”梁清梅皺了下眉，“你不都同意兩個孩子往了嗎？還去找南杉干什麼？”

賀遠山將書桌上鋪好的宣紙丟進一旁的垃圾桶里，“是之前找過小姜。”

梁清梅問道：“之前是什麼時候？”

賀遠山：“你妹妹妹夫離開申城之后。”

梁清梅剛想問他去找姜南杉的目的，就聽他繼續說道，“八年前也去找過一次小姜。”

聽到這話，梁清梅神驚訝，“八年前？”

不等賀遠山解釋，就猜測道：“當初阿崢跟南杉分手，該不會是你一手促的吧？”

賀遠山似是難以啟齒，又是一聲嘆氣，從椅子上站起來，想要人把書房打掃一下。

梁清梅知道他這算是默認了，追問道：“八年前你做了什麼？給南杉一筆錢讓離開阿崢？我覺得南杉這孩子不像是會因為你兩句話就跟阿崢分手。”

賀遠山沒應聲，邁步往書房門口走。

梁清梅住他，“這時候你裝什麼啞？敢做不敢當？你要是還想阿崢認你這個爸，你得跟我講清楚啊，不然我怎麼知道怎麼調和你們父子之間的矛盾？”

賀遠山默了片刻，開口說道：“小姜是被姑姑帶到申城上學的，姑姑一家是工薪家庭。”

梁清梅神更為震驚，“你拿南杉姑姑一家來威脅跟阿崢分手？”

賀遠山：“以后集團得給他手上，跟他家世背景適配的對象那麼多，我哪兒知道他就認準了小姜？當時你不也不看好他跟小姜？”

“你拉我下水。”梁清梅說，“我就算不看好，也不會像你一樣去拆散兩個孩子。”

賀遠山：“我沒有拉你下水，我是就事論事。”

“你這事兒做的確實太過分，我幫不到你，也不想幫你。你應該也瞧出來了阿崢跟小姜的有多深，他的脾氣你是知道的，能原諒你才怪。”

梁清梅把話說完，轉離開了書房。

*

在花店待到了夕時分，姜南杉牽著八月回家，懷里還抱著兩束鮮花。

一束洋桔梗，是苗歲佳送給的，另一束無盡夏，是送給賀北崢的。

輸碼進門，姜南杉將兩束花先放到了置臺上，在換鞋凳上坐下，拿出潔足泡沫給八月四只爪子。

八月不太配合，姜南杉連拉帶拽地給它干凈爪子，又拿出巾給它臉和上的。

被強制清潔干凈的八月，一溜煙跑到了客廳。

姜南杉去衛生間洗了手，將兩束花拿到客廳桌上，去儲柜翻花瓶。

門口響起聲音時，姜南杉正要將洋桔梗放進花瓶里。

轉過頭去看，見是賀北崢走了進來，神詫異一瞬，問道：“回來了？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早？”

室沒有開燈，夕的余暉過落地窗照了進來，灑滿整個客廳，也將兩個人都包圍進溫暖的橘黃里。

十幾步之外的距離，頎長高大的影立在原地，他黑發些許凌地搭在額前，視線一瞬不瞬地落在上，帶著無窮盡的自責和疼惜。

“怎麼了？”姜南杉察覺到他緒好像不太對，把手里的洋桔梗放在桌上，正要朝他邁步走過去，只見他快步走過去，將擁抱進懷里。

姜南杉有些怔然，抬手環住他的腰，輕聲問道：“怎麼了？我覺你好像有點不高興。”

賀北崢結劇烈地滾了幾下，他有太多想要說的話，但是將擁進懷里的那刻，卻似乎喪失了表達的能力。

心疼又疚的緒將他整個人淹沒，他默默地將擁得更了些，嚨沙啞地說道：“對不起，讓你一個人承了那麼多，對不起……”

聽著他重復說對不起，姜南杉形一僵，默了片刻后，不太確定地問道：“你…都知道了？”

“嗯。”賀北崢頭，強忍住眼淚。

“我知道賀遠山去找過你了，知道他用姑姑姑父來威脅你跟我分手，也知道你心理沒有出現問題，之所以那麼說是為了維護我跟賀遠山的父子關系，也是為了讓我相信你始終我，更怕我知道事真相后會自責。”

姜南杉難以置信，懷疑耳朵自篡改了賀北崢說的話。

昨天晚上剛跟他撒了一個聽上去毫無破綻的謊，今天就被他給拆穿了，心里幽幽嘆口氣，有點挫敗是怎麼回事？

沉默良久后，從他懷抱里退出后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雖然不太可能，但還是問出了口，“總不會是你爸跟你說的吧？”

賀北崢搖了搖頭。

聽到賀遠山他就是一肚子火，剛要罵那個兼施卑鄙無恥的老東西不是他老子，但想到的良苦用心，又把這話給咽了回去。

“我猜到你是被無奈，蓄謀跟我分的手，但我想不明白是什麼原因。”

他頓了下，繼續說道：“直到今天下午，君勝資本的人過來談項目進展。程柏川跟我說，你找他要過賀遠山的聯系方式。”

姜南杉聞言，怔怔地站在原地。

說好保的，程柏川怎麼會把這件事給他？

更令驚訝的是，賀北崢的腦子是怎麼長的，怎麼一猜就猜到了當初跟他分手是蓄謀已久？

賀北崢垂下的眼睫遮蓋住了他微紅的眼眶，“南杉，你低估了我有多了解你。”

他再次將實地圈在懷里，低頭深深埋進的頸窩，“可是太遲了，晚了八年，我居然晚了八年，才發現你跟我分手的真相。”

他恨自己當年的愚鈍。

也恨當年的意氣用事。

更恨當年的自己沒有能力保護好。

八年前的他都還需要依仗賀家的背景，本無法與賀遠山抗衡，南杉就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才會被賀遠山拿住，狠心跟他提了分手。

“沒關系的，都過去了，我們現在不是好好的在一起嗎？你不要自責，也不要……”

伴隨著耳邊紊的呼吸聲，脖頸落下點滴的意，姜南杉霎時愣住，未說完的話頓在了嗓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