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家老宅。
賀北崢快步邁進老宅大門,在前院見了李管家,沉著一張臉問道:“賀遠山在哪兒?”
見賀北崢語氣迫切,臉上爬滿了暴戾之氣,像是下一秒就要拎起他的領子,李管家連忙應道:“…爺,賀董事長在書房。”
瞧見賀北崢氣勢洶洶地往正廳方向走去,李管家連忙給梁清梅打了個電話。
“太太,爺來家里找賀董事長,看爺的臉不太好,還直呼賀董事長的名字,我擔心爺會跟賀董事長起爭執。”
電話那端的梁清梅倒是沒太慌張,應聲道:“行,我知道了,我在回去的路上。”
賀遠山的書房,兩面墻做書柜到頂,擺放著各類書籍和古董擺件,黃花梨的書桌和座椅,紫檀浮雕云紋的沙發,是品質上乘的古典家。
書桌上鋪開宣紙,墨條合著硯臺轉圈,空氣里飄浮著厚重的墨香。
書房的門砰地一聲被推開,賀遠山持筆的手一抖,墨水順著筆筆尖滴落在宣紙上,迅速蔓延開來。
賀北崢下頜線繃,黑眸沉沉地死盯著賀遠山,“八年前,你去找過南杉?”
賀遠山神僵住幾秒,不不慢地放下了手中的筆,
賀北崢眼底瞬間凝結冰,手背青筋繃,他咬字很重,是肯定的語氣,“你真的去找過南杉。”
腦子里迅速涌現出以前的記憶。
姜南杉生日那天喝醉了酒,說董事長的職位要高于總裁,說想要他最厲害。
他被騙去相親那天,跟通電話的時候,話里話外都在擔憂他會被賀遠山罷職。
齊霖生日宴那晚,在回華景苑的路上,摟住他的脖子強調道,從來沒有厭倦過他。
思緒如同多米諾骨牌,當第一個骨牌倒下后,會撞擊下一個骨牌,連續不斷直至所有骨牌都倒下。
賀北崢想到了姜南杉約他吃烤魚的那天,說這世界本是不公平的,有權勢的人就是能輕輕松松拿別人。
還有說,讓別人丟掉工作就是一句話的事兒。
賀北崢眼皮下眸冷厲,質問道:“你拿什麼來威脅南杉跟我分手的?”
賀遠山端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地巖著磨說,“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就坐下好好聊一聊。”
“你覺得我現在還能坐的下來?”賀北崢奪走硯臺,狠狠地摔在地上,“啪”地一聲,硯臺被摔碎好幾塊,墨四濺在木質地板上。
“你拿南杉姑姑姑父的工作來威脅!威脅欺負一個小姑娘,用這麼下流的手段,你不覺得自己卑鄙嗎?!”
“那時候你躺在醫院,是裝給我看的吧?我自始至終都沒往你上想,你把自己撇的倒是清!算準了我不會坐視不管,你連讓我接大哥的任都不用開口,就這麼把我耍的團團轉,好玩嗎?!”
賀遠山看向緒失控的賀北崢,輕嘆一口氣,“你先冷靜下來再說。”
“我他媽怎麼冷靜?”賀北崢突然吼了一聲,火氣將他的理智燒為灰燼,他呼吸重重地著,額間青筋突起,“你知道我跟南杉分開了多久嗎?八年!讓你活八年你愿意嗎?!”
賀遠山從來沒見過此刻的賀北崢,看他的眼神冷得嚇人。
“我上輩子是殺人還是放火了,這輩子攤上你這麼一個爹?”
“賀遠山,就因為你,我跟南杉分開了八年。你知道這八年我在國外是怎麼過來的嗎?我一邊恨著南杉,一邊又恨我忘不了,還擔心邊有了別人,每時每刻都備煎熬!”
“南杉比我更慘,最無辜最委屈,被你著跟我分手,又被我誤解了那麼多年。我算什麼東西,有什麼資格恨?我最該恨的是你這個罪魁禍首!”
賀北崢閉上了眼睛,滿腦子都是姜南杉那天在他面前落淚的畫面。
他怎麼到現在才看懂為何落淚。
怎麼到現在才知道有多委屈?
結干地滾了滾,賀北崢睜開眼睛,緒不似剛才那麼激,只是冷漠,特別冷漠地看向賀遠山。
“你什麼時候又去找過南杉?又怎麼威脅了?是你讓編造出心理疾病來掩蓋當年分手真相的?”
他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一字一句地代清楚,不然的話,我也讓自己丟個工作。”
賀遠山神僵片刻,沉著聲音代道:“在得知你跟小姜復合后,我去找過。不是我威脅,是威脅我。以瞞當年真相為條件,讓我不再反對你倆。”
頓了幾秒后繼續說道:“編造心理疾病,是自己的主意。小姜說要將過去一筆勾銷,我也答應不會再介你倆的事。”
賀北崢心痛到呼吸不暢。
明明最委屈最無奈,卻為了跟他有長遠未來,做出那麼多努力。
他咽下間哽咽,冷笑道:“放心,你還是我老子。”
賀遠山后背一震,像是沒想到賀北崢會說這句話,他張了張,卻不知道該說什麼話。
賀北崢低頭看他,眼里除了恨意和冷漠再無多余的緒,“南杉為什麼咽下所有委屈,要將過去一筆勾銷,就是因為很珍重親,不想讓我跟你父子關系破裂。”
他目落在地上摔碎的硯臺上,“但是賀遠山,我永遠都不可能會原諒你,因為你帶給我跟南杉的傷害,尤其是對南杉造的傷害,永遠不可能會被抹平。”
賀遠山愣住,手腳完全僵住,向來云淡風輕的臉上浮現出慌張。
早在賀北崢跟梁清梅談起慈善事業的那天,他心里就已經開始慌,只是那時還不肯承認。
賀北崢轉離開,走到書房門口時,上了梁清梅。
梁清梅頓在書房門口,往書房里面瞥了一眼,又看向賀北崢。
從來沒見過賀北崢這麼失魂落魄過,問道:“怎麼回事兒?”
賀北崢神憤然,“媽,您去問問賀遠山,問他都干了什麼好事?”
梁清梅瞪了一眼賀遠山,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猜到肯定不是小事兒。
又問道:“阿崢,你沒事兒吧?”
賀北崢搖了搖頭,嗓音艱道:“我要去找南杉了。”
我好想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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