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里的陸之奚眼里帶笑,看時充滿憐,有一種病態的迫切。
而今天送回家的這個陸之奚已經和夢里的人完全不一樣。他態度克制又模糊不清,跟說話時臉上依舊掛著笑,卻讓人看不清那笑里藏了什麼含義。
陸之奚變了。
很確定這一點。
但不確定這種變化意味著什麼。
*
第二天將近中午的時候,有人按響了門鈴。
蔣螢以為是隔壁街區來取書的書店老板,過貓眼往外看,卻發現是個陌生的白人男。對方態度溫和地說明來意,是陸之奚派來替把昨天停在網球場館附近的車開回來的司機。
見蔣螢面警惕,這個大衛的司機給陸之奚撥去了電話,隨后遞給。
“昨天是我提議送你回家的,自然也要想辦法理你的車。”陸之奚稍作解釋。
司機不僅幫蔣螢把車送去迅速地換了雪胎才開回來,還積極地替把車庫和前院的雪鏟清才離開。
蔣螢前段時間太忙,想起要預約換雪胎這件事時,已經要排到一個月后才能換上。今晚要參加一個華大校友安排的聚餐,本來想花錢打uber,這會兒陸之奚發揮他的鈔能力解決了車的問題還真是幫了大忙。
蔣螢給陸之奚發了條表示謝的短信,隨后迅速地遛完nono,掐準時間點出門。
這場聚餐定在一中國人開的酒吧,由十幾年前從華大金融學院畢業,最后定居波士頓的一位老學長牽頭舉辦。雖然聚會每年都有,但這還是蔣螢第一次參加,只可惜時間定在工作日的下午,加班的周安寧來不了。
原定的開始時間是下午五點,但遲到是華大的傳統,蔣螢抵達時是五點整,店里只來了三個人,都是比大了三四屆的學長學姐。
人在異國他鄉,同是在華大念過書的同學彼此之間都有種天然的親厚,和三人相互打過招呼后很快就稔起來。
學長問:“來波士頓有四年啦?怎麼前幾年沒參加聚會呢?”
“前幾年這個時候都旅游去了。”
“那真是可惜了,你錯過了好幾次飽眼福的機會。”學長開玩笑般說。
蔣螢好奇地問是什麼飽眼福的機會,另一旁的兩個學姐笑瞇瞇地告訴,之前每年都有位巨帥的學弟來參加聚會,還是很出名的人。
其中一個學姐拿出手機搜索了一下,把屏幕轉向蔣螢。
看見了陸之奚的照片。
這是陸之奚剛畢業后進集團時一則新聞里的配圖,蔣螢當時也看過。
他一進集團,老威廉姆斯很快就宣布退休,但由于陸之奚太年輕,只能在幕后控權,臺前還是一些四五十歲的集團高層在裝點門面。
一些財經當時對他們家提出了強烈的質疑,價也因為家族的權力發生實質□□接而出現波。好在集團的運營持續轉好,這種質疑聲才在今年漸漸消減下去。
在這張照片里,陸之奚面容冷冽而漠然,在四個黑保鏢的護送下走進標著他的家族姓氏的天大樓。
他這些年過得看起來并不輕松。
蔣螢不確定地問:“他之前每一年都來這個聚會?”
“每一年都來。”學姐說,“不過不知道今年會不會來,他肯定是個大忙人,而且聽說他一直住在紐約,每次都跑來波士頓一趟還麻煩的。”
在六點的時候,人差不多都來齊了,并沒有陸之奚的影。
等到快八點的時候,酒吧的門忽然被人從外推開,蔣螢正在和一位同在哈佛念博士的學長聊天,下意識抬起頭往門口看了一眼。
此時再次看見陸之奚,已經不是很意外了。
他今天穿著高領開司米和黑戧駁領大外套,混的格本就十分高大,站在校友里比其他人都高出至一個頭。
主辦聚會的老學長和他很,立馬走過去和他打招呼。
“抱歉,工作結束得比較晚。”陸之奚歉意地說。
這里的人都知道他的份,都覺得他能來已經足夠給面子,沒人會計較這一點遲到的事。
蔣螢坐在靠墻的吧臺,一不地撐著臉看他和其他人聊天。
果然沒過多久,陸之奚走過來坐在了邊,“沒想到你在這里。”
吧臺的座椅之間相距很近,蔣螢從他上聞到淺淡的紅酒和香煙的氣息。這氣味并不會令人不適,反而有種奇異的令人迷醉眩暈的覺。
笑著說:“你真的沒想到嗎?”
“是的。”陸之奚面坦然,“因為前幾年你并沒有來。今年怎麼會想到要參加?”
“因為今年恰好沒有旅游計劃,而且......”
蔣螢頓了頓,直白地說,“而且我覺得是時候去認識一些新的人了。”
“是嗎?你想要認識什麼樣的人?”
“看緣分,沒有特定的要求。”
說罷,又看向陸之奚,“不過我沒想到你現在會愿意參加這種聚會。”
“我和以前不一樣。”陸之奚聲音溫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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