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別拿我當理由。”
話說到這里,蔣螢哪還不知道爸心里真正在想什麼。
“我從來不反對你朋友,但你就非得找嗎?不是堅持了兩年不聯系了嗎?你怎麼又——”
蔣螢覺得自己的語氣有點兒重了,生生止住了話頭。
“我聽說你媽離婚了,還帶了個孩子,很不容易。現在我不是戒酒了嘛,這房子也大,餐館也開起來了,等你過陣子去了國,爸爸孤獨啊......”
蔣螢扶住了額頭。
“螢螢,如果我和你媽重新在一起,你覺得怎麼樣?”
蔣螢想讓爸爸放棄幻想。
他年輕時還有張帥臉,王歆都能走得毫不留,現在怎麼可能吃他這株被酒泡壞的回頭草呢?
可當目掃過爸爸泛白的鬢角,心里又泛過心酸。
“這事兒以后再說吧,今晚你先休息,去洗個熱水澡,睡前記得把護肝的藥吃了。”
蔣螢沖爸出個安的笑,站起開始收拾。
聽到爸回臥室時關門的聲音后,眉眼間才顯出疲憊。
其實有些時候,會覺得的父母都是一種人。
從年紀很小的時候開始,他們兩個沒有真正關心過是不是了了,傷心了難過了,喜歡什麼想要什麼。
他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本不記得自己還有一個兒。
蔣螢坐在了客廳落地窗邊的椅子上,看著窗外斑斕的夜景,拿出手機給俞斯言打了一個電話。
他很快就接了,依舊是溫好聽的聲音,像潺潺的溪流聲一樣安人心。
蔣螢強行打起神和他聊了幾句,俞斯言仍然聽出語氣中藏不住的低落,問發生了什麼事。
吸了吸鼻子,輕聲說:“是我家里的事兒,我媽媽......”
聽完整件事之后,俞斯言告訴:“螢螢,就像那天我跟你說過的,我們過好自己的生活就行了,父母怎麼樣,不是我們能管得了的。”
蔣螢忽然噎住了。
他說得有道理,但......
“斯言,我只是覺得難,一種很難形容的難。”
聲音滯。
俞斯言沉默了一會兒,“螢螢,我知道你比較敏,也許你可以試試冥想、散步這種方式,讓自己放松下來。”
蔣螢當然知道這些方法。這些年來,從專業課里已經學到了足夠多的理論知識,也從朋友那里得到過很多類似的建議。
但這一刻,覺得自己要的不是建議,也不是理分析,很想再聽俞斯言說一些什麼話,將心里那種怪異、滯的緒抹去。
“再跟我說說話吧,斯言。”
俞斯言聽出了話中的無助,但他已經把自己覺得合理的排解方式都告訴了,實在想不出別的什麼辦法。
他遲疑地問:“我正好在練吉他,你想聽聽嗎?”
俞斯言彈吉他很好聽,可現在蔣螢覺得自己想聽的不是這個。
笑了笑,溫聲說:“沒關系,明天吧,我今晚有些不在狀態。”
掛斷電話后,蔣螢握著手機靜靜在椅子上坐了片刻,隨后緩慢起,疲倦地走到為準備的臥室門前。
推開門,一清清淺淺的香氣拂面而來。
愣在原地。
這是這間房獨有的香氣,是從被褥床單上散發出來的,巖蘭草的香氣。
不出意外,這又是陸之奚讓人做的。
在陸之奚的公寓,保姆玲晶會用含巖蘭草的凝清洗,于是這氣息對蔣螢而言,總是和他聯系在一起。
他的氣味,他的懷抱,還有他的溫。
但這個時候,蔣螢想起的卻是另一件從來不曾被認真思索過的事。
在北京每次和爸爸通話過后,回到陸之奚邊的時候也總是這樣低落,而陸之奚那麼敏銳,一定也看出來了。
可他做了什麼呢?
蔣螢沉默地回憶著。
他總是將抱在懷里,地抱在懷里。
然后溫地捧起的臉,用一種了然的、憐的目看著。
人與人之間的思維和緒并不相通。
在一些復雜而混的人類緒里,直覺會超越語言。
陸之奚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問。
他只是親吻,把不風地鎖在他的懷里。
讓哭泣。
然后讓在一種被攥到窒息的快中,從那種長久以來被無視、被冷落的寂寥里逃出來。
在沒有開燈的房間里,蔣螢被淺淡輕的巖蘭草香氣淹沒。
后知后覺地捕捉到了一令驚又茫然的念頭。
第40章 看
在這個陌生的房子里, 蔣螢沒想到自己竟然睡了一晚好覺。
睡意朦朧地在清晨醒來,渾上下有一種久違的松快。
大腦神經像是被房間里的香氣按了一夜,昨天爸媽的事統統像是垃圾一樣被掃除了。
由于睡得出奇的好, 心也好了許多,起床拉開窗簾, 甚至覺得窗外的霧霾都沒有那麼討厭了。
寬敞的復式公寓里靜悄悄的, 只有一個中年家政阿姨在洗手間里輕手輕腳地清洗, 見醒了,熱地跟打了個招呼,說爸給買了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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