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話，還張開了兩只小胳膊，比劃了一下自己開心的程度。

沈云舒親親他翹的小鼻子，想到這一大一小兩個男人說這番話時的形，睫不自覺地了，在他眼里究竟是一個多小的小朋友，哭鼻子掉眼淚，還需要小知言來照顧。

也不知道他到哪兒了，天氣這麼冷，火車上肯定也沒有多暖和，都沒看他帶了哪些行李，有沒有帶厚服，他得到明天晚上才能下火車，等他來了電話，要問問他。

沈云舒將這些事記在心里，耳邊聽著小知言漸平漸緩的呼吸，眼皮也漸漸沉下來。

轉天的中午，沈云舒在家吃完午飯，又推車出了門，昨天大門口的墻砌完了，今天下午要把鐵門給裝上，人得在。

小知言在家跟著老太太在學下圍棋，他好像對圍棋很興趣，看著老太太擺棋盤，眼睛都不眨一下，哥也喜歡圍棋，只不過當初忙于生計，忙著養活，別說學習，連看別人下的時間都沒有。

多虧有老太太，因為沒接過圍棋，也就沒想到過小知言可能會有這方面的興趣，沈云舒想著老太太喜歡吃燉得爛的豬蹄，待會兒回來得去店多買上幾個豬蹄，晚上給老太太燉上一鍋。

沈云舒心里盤算著事，關好大門，一轉，被迎面走來的鼻青臉腫的男人嚇了一跳。

這個鼻青臉腫的男人不是別人，就是那天被馮遠山一腳踹飛的錢正剛，錢正剛被那一腳踹得五臟六腑都移了位，回到家，又被老丈人拿著拐杖給揍了一頓。

他老丈人放出了話，他要是不來給馮遠山登門道歉，想辦法把這事兒給平了，就讓他直接從家里滾蛋，老丈人說話從來都是一口唾沫一口釘子，家里的車房子存款都在他媳婦兒名下，他要是真的從家里滾蛋了，那除了睡大街也就沒地方可去了。

他在家里悶了一天，連著兩晚上沒睡，今天又猶豫了一上午，總算是咬牙下定了決心，開車直奔了顧家，大丈夫能屈能，想當年韓信還過下之辱呢，大不了他就下跪認錯。

錢正剛看著沈云舒，讓自己笑得盡可能地和善，“您就是小嫂子吧？”

沈云舒警惕看他，“您是？”

錢正剛道，“我是馮老板的朋友，馮老板在家嗎？”

沈云舒回，“他不在，他出遠門了，您要是找他有急事兒，可以留個電話，回頭我讓他給您打過去。”

錢正剛一聽馮遠山出遠門了，心里著的兩塊兒秤砣稍微輕了些，他現在是真的怵見到馮遠山，那一腳讓他半條命都快沒了，現在馮遠山人又不在，老丈人再他來道歉也沒用，這樣離他被掃地出門的日子就又往后推了些。

他連連擺手，“不用，我不急，那就等他回來再說。”

沈云舒對他的觀不怎麼好，他說不用，也就沒再說什麼。

錢正剛又道，“小嫂子您去哪兒，要不我載你一程，這大雪天的路也不好走。”

沈云舒只回不麻煩了。

錢正剛也沒再上趕著獻殷勤，他連著一天兩晚都沒怎麼吃下飯去，現在勁兒上來了，只想找地兒去喝碗熱乎乎的羊湯，來彌補一下他這兩天了苦的胃。

沈云舒等錢正剛的車開遠了，才騎上車直奔了機械廠，騎到胡同口，圍著一堆人堵著路，不知道在干什麼。

從車上下來，想從旁邊繞過去，圍觀的人看到，不約而同都停住了話頭，沈云舒也聽清了人群里朱桂玉的聲音，還有一個生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朱桂玉急得連那條不太利落的都快跳起來了，“湘湘，伯母跟你保證，云舒和時禮真的沒什麼，時禮當初和哥關系好，哥臨終前把托付給了時禮，時禮心眼兒善，不好推一個將死之人的話，兩個人說是對象，其實時禮一直把當妹妹照顧。”

想起什麼，又道，“而且我給他們算過卦，他們八字一點兒都不合，大仙兒說時禮在二十四周歲的本命年之前，連的手都不要，不然會影響他的運道，你看時禮又考上了大學又考進了規劃局，這不就是最好的證明。”

秦湘湘捂著臉哭得更厲害了，原以為他是的初，也是他的初，他們是前世注定的姻緣，誰知道他在之前已經談過一段了，而且他還留著那個生送的東西，他和約會的時候，還戴著那個生給他織的圍巾。

想來看看那個生到底長什麼樣子，讓他念念不忘這樣，他還攔著不讓來，秦湘湘越想越委屈，要不是這麼多人看著，都想坐地上哭。

朱桂玉扯旁邊一言不發的周時禮，“時禮，你說句話。”

周時禮早就被秦湘湘哭得不耐煩了，他以為那種高知家庭里教育出來的孩子是個識大的，沒想到跟個當街胡鬧的潑婦也沒兩樣，周時禮不想丟這個人，剛要抬腳走，和人群外的沈云舒對上了視線。

沈云舒臉上沒任何表，就那樣冷冷地盯著他，他今天要是敢不說一句話就走，就把自行車直接砸他上。

周時禮被這種眼神盯得頭皮都發了麻，他轉沖秦湘湘低吼，“我連的手都沒拉過幾次，你滿意了吧，這婚你結就結，不結就算！你當我愿意伺候你這種大小姐。”

秦湘湘長到這麼大還沒被誰這樣吼過，一跺腳，沖開人群跑了出去，朱桂玉趕去追，誰都知道老周家要娶一個城里的兒媳婦了，可不能讓這到手的鴨子給飛了。

圍觀的人先看看沈云舒，心里想啥的都有，再看向周時禮，眼神里都不約而同添了一層鄙夷，街上有關沈云舒那些七八糟的閑話都傳啥樣了，你既然沒過人家，都不知道站出來說一聲，別說是個男人，連個人都不是。

周時禮也想走，但沈云舒的目將他釘得本挪不開腳，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怎麼覺上現在有了馮遠山那種不聲的威，他們才認識多長時間。

沈云舒推著車走到他跟前，周時禮張了張要說話，沈云舒一掌直接甩到他臉上，語氣很平靜，“這一掌早就該落到你臉上，今天補給你，算是跟你道一聲謝，謝謝你好心放過了我，沒能讓我和你結婚，不然我下半輩子就要跟一個不知道是人還是鬼的畜生生活在一起了。”

不只周時禮，其他人也被沈云舒這一掌打懵了，人群外傳來一個不那麼小，聽起來又有點怪異的聲音，“打得好！”

大家被這個聲音一帶，也醒過神，眼睛全都向四面八方轉開，不過嗓子里都同時出了一聲，“打得好。”

沈云舒一眼都不想再多看周時禮，看了眼地上的箱子，想拿起來全都扔到旁邊的垃圾桶里，腰還沒彎下，從人群里過來一個戴著大墨鏡的男人，馱著背，躬著腰，生怕誰把他認出來似的。

他把地上的箱子一抱，又抹一把上掛著的羊湯油漬，小聲問沈云舒，“小嫂子，您想扔到哪兒去？”

沈云舒認出他就是在家門口到的那個鼻青臉腫的男人。

錢正剛也沒想到自己跑來喝羊湯能到這一出大戲，他本來對跟馮遠山道歉這事兒還很不服氣，他是說了他媳婦兒難聽的話，可他也挨了他的踹，就算沒扯平，也不該他去上門道歉。

現在他才知道他那頓揍挨得還是輕，要不是礙著以后還有要用到周時禮的地方，他都想把手里的羊湯連帶著碗一塊兒砸到周時禮的頭上，這個孫子那天但凡說一句什麼，哪怕跟馮遠山一樣也揍他一頓，他今天也不至于陷到這麼被的地步。

那箱子里的東西被錢正剛一個不留地全都倒進了垃圾桶，沈云舒騎車走了，一群人烏

泱泱地也散了個干凈，還站在原地的周時禮，只覺得自己現在跟路邊的那個垃圾桶也沒兩樣，路過的誰多看一眼都覺得嫌棄。

沈云舒等大門裝好，又去了趟店買了豬蹄，騎到家門口，天已經了黑，看著大門口亮著的燈，手攥車把，沒往里進。

鎮上的消息一向傳得快，肯定有人已經把話傳到了老太太的耳朵里，也不知道老太太心里會怎麼想，自己沾上這種事都覺得惡心，不想因為害他家也被人議論。

小知言的笑聲從院子里傳出來，給了些勇氣，沈云舒繃直背，推開院門走了進去，小知言看到，撒著小跟個小旋風陀螺似的朝奔了過來，沈云舒一把將他環抱住。

顧老太太也笑著走過來，“小知言剛還問小姑怎麼還不回來，轉頭你就進門了。”

沈云舒看到老太太眼里的笑，不知怎麼的，眼眶突然有些，牽住老太太先過來的手，努力揚起些笑。

顧老太太給順了順被風吹的頭發，“到家了哈，有姥姥在，咱什麼都不怕。”

沈云舒點點頭，眼底閃著淚花。

小知言抱著的，仰頭看，“小姑，你怎麼了？”

沈云舒他的小卷，“小姑壞了，肚子喚了一路，喚得小姑都沒力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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