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潼就站在樹影下，沒有向它更近一步。

沈漁卻掙了他的手，因為看見了校門旁的小賣部，門還開著。塑料雨棚下，店主坐在椅子上，閉眼搖扇。

“你等我一下。”

陸明潼看著過了馬路，朝對面走去。

他記得小時候，校門外總是停滿了車，那些上課時兩個形近字分辨起來都困難的小朋友，卻能在人流中準確無誤地認出自己的父母，遠遠就迎過去，一疊聲地呼喚。

他時常是沒有人來校門口接的。

因為許萼華很不喜歡這樣的場合，即便接，也是遠遠的，在路口等他。

因此，每當放學，他就低著頭，拉書包的帶子，飛快地穿過人群，向著路口奔跑而去。

他沒有流連過學校的小賣部，沒有那些集行的回憶，也幾乎從來不跟同學有任何關于這方面的流。

他始終逆行著逃離人群，孑然一人。

然而，此刻，這一段記憶仿佛被改寫。

再不是那些與他而過的，每一個都比他高的影，讓他仿佛是在穿過影的，黑的森林。

他看著沈漁打開了小賣部門口的冰柜，彎腰在里面挑挑揀揀。

樹影搖，干擾他的視線，使他覺得，仿佛是一道抓不住的。

很快，著兩支雪糕走過來。

踩著十五歲的夢里那樣熱烈的日，穿過流水一樣清涼的綠意，向他走過來。

由變了象的一切。

到他跟前，搖了搖手里的雪糕，笑著，像十四歲他初見時的那樣。

“姐姐請你吃雪糕呀。”

正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完。

啰嗦兩句：落筆初，這個結局就想好了。我知道它肯定不符合大家一貫喜歡大團圓的預期，但對于沈漁和弟弟而言，這已經是他們能求得的最圓滿了。而我覺得，對于沈漁而言，選擇的都得到了，沒什麼憾的。

只是我的書寫停在這里，他們的故事，會在他們的世界里繼續。

·

后面還會番外兩則。

本章2分評論發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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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專欄有個預收坑《晚星送我》，沒意外就下本寫，還請大家提前收藏一下呀。

第52章 番外

*

蔣從周病程發展快, 送了一回ICU, 轉普通病房后, 拿藥水吊著, 狀況卻是江河日下。

王助理再度聯系陸明潼，說蔣想在走之前，最后再見他一面。

陸明潼權衡之下，答應去，但要求蔣從周的后事, 一概不要牽涉到他, 他只想和朋友平靜生活, 不希卷任何是非。

陸明潼去的時候, 沒有其他人。蔣從周讓王助理將病床搖起來, 強濟神地, 跟陸明潼說了些家常。他病號服下的軀, 只剩下一把枯骨。

過會兒，他陸明潼從袋子里給他拿一個橙子。

他衰弱到剝橙子都費力。

陸明潼看不過眼, 自他手里拿過橙子, 剝好了，再遞給他。

實難有什麼別的解讀, 即便這時候面前是個陌生人, 陸明潼也會惻之心。

蔣從周卻眼見的緒激。

他生病以后, 自有金山銀山地往他跟前堆，卻沒喝過至親骨親自伺候的一杯水。

一周后。

陸明潼接到王助理打來的電話，說蔣從周走了, 走得很安詳。

他沒將陸明潼份公之于眾，也沒執意要在囑里補償陸明潼些什麼。

只留下一封信。

那封信陸明潼拆了。

顯然是蔣從周病隙之間手寫的，字跡歪扭而虛浮。

就七個字：無災無難到公卿。

陸明潼查過才知，是宋代詞人蘇軾寫給自己兒子的，全文是：人皆養子聰明，我被聰明誤一生。惟愿孩兒愚且魯，無災無難到公卿。

恐怕，蔣從周自認配不起全詩這樣的殷勤口吻，才只取了最后七個字祝福陸明潼。

吊唁會陸明潼如約去參加了，連同許萼華一起。

來往皆是有頭有臉的人，母子兩人混跡其間，渾沒有人注意。

外頭應景地下了一場秋雨，蕭寒天。

母子難得團聚一回，若不是因為蔣的葬禮，下一次不知道會在什麼時候。

許萼華許多關切的話，出口也不過只能問一問陸明潼現在如何，沈漁如何，兩人在一起如何。

各人有各人的生活要過，的立場在此，也只能做這些淺表的口頭關懷。

而所有關懷，一言以蔽之，也就那七個字，甚至，七個字都用不著。

無災無難。

罷了。

*

葛瑤懷胎九月終于卸貨，沈漁攜陸明潼前去問。

葛小姐順轉剖，吃盡苦頭，曾經立誓要生三個的，現在連老大都嫌棄起來。編派起旁邊小床上睡的紅彤彤的嬰孩：“老娘半宿半睡不著，他倒好，一天有二十二個小時都是在睡的。”

“姐姐他才出生一天。”

“要能塞回去，我就他打哪來的回哪去——你聽我句忠告，一定考慮好了再生孩子。我這兩天真是夠了，夠夠的了！”

老公在一旁鐵漢地賠笑臉，說就生這一個，一個就夠了。

結果，葛士沒到一個月就忘了自己的這番言論，開始猛催沈漁趕結婚生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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