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惱火得很,不明白自己怎麼就賤得慌,非要管這等閑事。
陸明潼傷怎麼了?那就是他活該的!
回到六樓,沈漁把雨傘撐在門口。掏鑰匙的時候,手了一下,彎腰撿鑰匙的那一下,真煩躁得想撂挑子走人。
屋里,陸明潼已經完全倒在了沙發上,無論沈漁怎麼推,他都只“嗯”一聲,給不了其他反應了。
“燒死算了。”這樣說著,沈漁還是將他胳膊拉起來,往腋下塞進溫度計。
翻找出一只杯子,洗凈注開水,再兌些冰箱里的純凈水。
等把溫度計拿出來一看,嚇死人的39.8度。
這高熱,恐怕撐不到免疫系統先殺死細菌,倒先將他給殺死了。
沈漁將已然燒得迷迷糊糊的陸明潼搖起來,催他喝了退燒藥和消炎藥。
回到樓上自己家里,煮了鍋稀飯,盛滿一保溫桶,再拿上毯、保鮮和拿巾包好的冰塊,復又回到樓下。
將陸明潼的那條手臂拉過來,拿棉簽蘸著碘酒消毒,裹上紗布,系。
給他蓋上毯,再將包了冰塊的巾敷在額頭上。
能做的,愿意做的,也就這麼多了。
*
陸明潼不了自己一污,那天自派出所回來之后沖了個澡,打了傷口。
傷口發,直到今天早上起床,覺出自己在發燒。往常也有發燒睡一覺就退的況,他沒第一時間去做理,結果到黃昏的時候,燒得愈發厲害。
人似夢游地爬起床,換好服,等走到門口,聽見樓下有人說,下雨了。
他想回去拿把傘,轉卻不知怎麼的把自己絆了一跤,一屁跌下去,就再也爬不起來。
后來發生的一切,都他覺得恍惚,分不清楚是真的,還是在做夢。
睜眼的時候瞧見刺目的一片白,他頭昏腦漲地坐起來,接連有東西自上掉下去,一張不屬于自己的毯,以及,一塊不屬于自己的浸的巾。
它們落在地板上,他彎腰下去,撿了兩次才把它們撿起來。
他輕得像個打滿了氣的氣球,沒有一步能踩到實。
滴米未進的這時候向他發出的訊號,覺到,他知道自己應當是已經退燒了。
繼而,他就在餐桌上發現了一只不銹鋼外殼的保溫桶。
打開時,蓋子上聚了一層水汽。他去廚房找到碗筷和飯勺,盛滿一碗,狼吞虎咽。
稀飯還是熱的,而他微微絞痛的胃像個無底,連喝三碗,才稍有飽足的覺。
這時才有閑心注意到,餐桌旁還有一袋子藥,退燒的,消炎的,消毒的……
旁邊,突兀立著一卷保鮮,他想了半天,反應過來,是他纏紗布用的。
找到自己的手機,一看時間,是凌晨的四點多鐘。
雨已經停了,推開窗,撲進來帶土腥味的清新空氣。
他吞過藥,換下一汗的服,回臥室躺下,沒多久就再次睡著。
是被敲門聲吵醒的。
陸明潼覺,自己醒來的時候,那敲門聲響了該有一陣了,因為明顯能從頻率和用力程度,覺到敲門之人的煩躁。
他頭重腳輕地起來,找到拖鞋,將臥室門打開的同時,外面也響起開門的聲音。
沈漁神不耐地站在大門口,在看見他的時候,頓了一下,將他家的鑰匙往玄關柜上一扔,便準備轉離開。
顯然,是怕他燒不退,想早起再來看看,才拿走了他的鑰匙。
“沈漁!”
門口的影一頓。
陸明潼看向,許多話在嚨里滾一遭,他只揀出一句來:“謝謝。”
“當不起你這個謝,我只是不想欠你!”不想這純粹的恨里,再夾雜些別的東西,恨都恨得膈應。
陸明潼聞言便垂下眼,被旁的白墻一映襯,整個人仿佛清瘦的一團幽魂。
沈漁瞥他一眼,走了。
*
然而,總有種種瑣事,不能全沈漁關道與獨木橋的打算。
先是那日出門,在家門口發現拿塑料袋子裝著的,洗凈的毯、巾和保溫桶。
再是沈漁混忙幾日,想起這月燃氣費和水費還沒,跑去繳費點,窗口的人翻著簿子,說,七樓啊,七樓已經過了。
再有一回,沈漁來了例假,急匆匆拿上錢包奔去超市買衛生巾,等掏錢時才發現,自己前幾日換了新的錢夾子,手里這是舊的那個,里面連個鋼镚也無。
沈漁尷尬地要把衛生巾放回,后一人往收銀臺拍扔下一張五十元,說他來給。
回頭一看,除了陸明潼還能有誰。他自己拿著一瓶已經付過賬的可樂,也不要找零,扭頭就走了。
沈漁十分氣惱,回家找到一張五十整的,疊疊好,從他家門里塞了回去。
*
這一年平淡地度過。
清水街永遠不缺茶余飯后的談資,大家八卦的話題換了幾,事關沈家的那一樁狗,早掩埋在地上鋪了一層又一層的瓜子殼之下,只差最后人掃進垃圾桶。
這天,難得的落了幾粒雪籽,蟹殼青的天,風刮得。
沈漁這個年,依舊是跟爺爺兩人一起過。但趕在過年前,想將清水街的家也稍作掃除,順便上一副新對聯。不在這兒過,也得周全辭舊迎新的習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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