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薊州始終不說話。

他這種認下一切，毫不狡辯的姿態，輕易與八年前的記憶重合。

也是直到這一瞬間，沈漁才有被背叛的切之。

而是絕對不會當著叛徒的面哭的。

當即站起。

要走的時候，陳薊州終于幽幽地說了聲，“愿你一輩子不要會‘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句話。”

沈漁腳步不停。

走到門口，口鈍痛和門外高懸的日頭，都在攛掇的淚意。

一直克制，因為不想讓場面太難看，可這時候讓一種洶涌緒煽得平復不能。

意難平啊，到底是。

忽的頓下腳步，轉，急匆匆往回走。

陳薊州還坐在原位，低垂著頭。

聽見聲響，他抬起頭來。

以生平所能的最大力氣，扇了他一掌。

店里不乏看熱鬧的人，引頸觀，竊竊私語。

沈漁咬牙說道：“不揭穿你，是看在阿姨的面子。你好自為之。”

轉便走。

捱不過這樣的高熱，沈漁在門口攔了一輛出租車，報了酒店的地址。

冷氣充足，激得打了個寒噤。

窗外一閃而逝的學校大門口，想起去年來首都，和陳薊州一起逛過。

四方周正的一片校園，沿路種著速生的樟樹，路上學生行匆匆。

走在那些影錯的樹影底下的時候，他們聊起未來的事，要在哪里買房，做怎樣裝修，婚禮由誰來策劃，或是干脆親力親為。

那天結束，他送回酒店，站在樓下，說起了初見的事。

那時候要了的微信，有一百次想過給發消息，始終不敢。后來答應出來，他是真的高興。他說，大概，和拿到博士錄取通知書一樣高興吧。

是認真對待過，也興致地規劃過未來。

所以，如此寒傖的收場，更有幻滅之。

出租車抵達酒店。

沈漁回到房間，什麼也沒想，開始收拾行李。

東西都未來得及拿出來，只有些洗漱用品散在外面，三兩下就收拾干凈。

坐在床沿上，準備給機票改簽的時候，進來一個電話，陸明潼打來的。

沈漁猶豫了一下才接。

陸明潼是來問到酒店沒有。

“到了……”

“你那兒今天有三十九度，出門做好防曬，別曬傷了又鬼哭狼嚎。”還是典型的，陸明潼式風格的，不說好話的關心方式。

“陸明潼……”

“嗯？”

沈漁自己無意識地喊了他一聲，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那邊頓了一下，陡然張的語氣，“怎麼了？”

沈漁搖了一下頭。

他自然是看不見的，更急促地催促一聲，“到底怎麼了？”

“沒什麼。”

“我過來找你。”

“我都改簽了，馬上就回來。”

“……”

又一陣沉默過去，陸明潼以更堅決的語氣開口，“你要是不解釋清楚你現在為什麼哭，我現在馬上過來。到時候我不保證陳薊州會有什麼下場……”

沈漁愣了一下。

緒積累到了一個高點，自己都沒意識到，卻被陸明潼撞破的狼狽。

終于忍不住了。

扔了手機，坐在地上，雙臂枕在布料糲的被單上，把臉埋下去。

手臂皮上很快漬出潤的一片。

第10章 年心事卻起了霧（10）

沈漁沒在首都多耽誤一刻，改簽了下午五點多的飛機，延誤一小時，晚上九點左右才抵達南城。

陸明潼堅持來接。

他等在國到達口，托著一臺switch玩游戲，不得閑的模樣，接到以后，還不耐煩抱怨一句等了好久。

……倒像是求他來接似的。

陸明潼將游戲存個檔，塞進隨背著的一只黑雙肩包里，再自然不過地接了沈漁手里的小號拉桿箱。

邊往外走，陸明潼邊問，晚上想吃什麼。

沈漁天氣和心的雙重影響，沒一點胃口。經過機場開的一家網紅茶店，看見那打出來的新品招牌，倒是想試試。

陸明潼瞥一眼，“大姐，那是冰的，你生理期還沒結束吧。”

“你再我一聲大姐試試？”

陸明潼反倒是笑了聲，“有心杠我了？”

“再怎麼樣，收拾你的余力還是有的。”

陸明潼哼一聲，不拆穿的厲荏。

出租車堵在了路上，司機煙時開了窗，讓沈漁聞了一肚子的尾氣。

這一趟實在讓糟心得很，整個人靠著車窗，怏怏地打不起神。

陸明潼幾番看，想了想還是不問了。

到了樓下，陸明潼幫忙卸了后備箱里的行李箱。沈漁過來攔他，“不用送了，你自己找地方吃飯去吧。”

陸明潼隔開的手臂，輕巧提起行李箱便走，

“……喂！”沈漁跟上前。

樓里是聲控燈，白熾燈泡，亮度極低。

這段樓梯他爬了這些年，記憶連每一階與每一階高度不等的落差都悉。

一氣到了七樓，陸明潼在門口站定，示意拿鑰匙開門。

“你真會自作主張。”

“你說得都對。”他沒甚所謂地應承，再催，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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