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潼愣了一下，這與他想象的大相徑庭，在臉上，他只看見經年勞日積月累留下的痕跡，不見有半點明和算計。

看見了沈漁的車，立即小跑兩步過來，拉開車門上了車，先急忙忙地道歉，說早上家里煤氣用完了，等人送一罐新的上樓，耽誤了些時間。

注意到了后座的陸明潼，笑一笑說：“這是……”

沈漁笑說：“鄰居家的弟弟。”

陸明潼略帶局促地沖點了點頭，“您好。”

將陸明潼從頭打量一遍，那種仿佛是見了親戚家有出息的小孩般的喜悅溢于言表，“還在讀大學吧？”

“剛畢業，在我們工作室打雜呢。”沈漁替他答了。

仿佛覺得再多問兩句就失禮了，再沖著陸明潼笑一笑，轉回去。

陳媽媽和沈漁聊了一路，多是陳媽媽在說，沈漁在聽。

說估計沈漁工作忙的，怕打擾到，一直沒聯系，不然合該多走走；說沈漁前一陣過生日，原該接到家里來吃頓飯的，但陳薊州沒回來，怕待著不自在；說最近天氣愈發熱了，但空調還是不能開多，樓下鄰居就有個得空調病的，汗出不來，別提多難……

陸明潼聽得越發沉默。

看得出來，沈漁對陳媽媽這種事無巨細的嘮叨是不排斥的，或者說，還有些用。

也看得出來，陳媽媽對沈漁的喜誠惶誠恐，好像生怕慢待了。

陳媽媽要做的是個小手。

大上莫名長了一個鴿子蛋大小的腫塊，著不痛也不，拍了片，做了腫瘤標志檢測，預估就是一個良的纖維瘤，用不著住院，在門診剝除，標本送檢即可。

陳媽媽已和醫生約好手時間。

陸明潼和沈漁等在治療室外，并肩坐在走廊上的一排綠塑料長椅上。沈漁替陳媽媽拿著的那只提包，陸明潼看一眼，那應當是PU皮的，且并不是多好的料子，用久了，底部邊的地方，皮料磨損嚴重。

他突然說：“對不起。”

沈漁愣了下，有點莫名，“你這是為了哪件事道歉？”

“我昨天說你上趕著獻殷勤。對不起。”至，陳媽媽是無辜的，不該被他遷怒，且主觀臆斷地編派。

沈漁習慣了陸明潼平日里乖張不馴的樣子，他突然這麼來一句，倒不適從了。

彎眉一笑，“今天這麼乖？”說著，不自覺地手，想照從前那樣薅一薅他腦袋。

他偏頭一躲，“你是有男朋友的人，自重點。”

“……”真是不討人喜歡。

陸明潼別過頭，些許的不自在，因笑意里似有對他“迷途知返”的欣。

他知道自己不是，不過沒壞到全然是非不分的程度而已。

手時間很短，不過二十分鐘。因做了局部麻醉，醫生陳媽媽留下觀察半小時再走。也沒開消炎藥，只囑咐不能沾水，避免辛辣、生冷食，兩天后可自行去社區醫院消毒換藥，一周到十天左右即可拆線。

半小時后，沈漁開車載陳媽媽回去。

路上，被問及三餐是否需要人照顧的時候，陳媽媽說不用，上這麼一個小傷口，影響不了干活，單單煮個面條是沒問題的。

沈漁笑說：“不跟您假客氣，我的廚藝我自己都嫌棄。您如果覺得傷口疼，就別勉強，我幫您點外賣。”

陳媽媽笑說：“那倒是不用，要是真的做不了，我給附近餐館打電話送餐就行，快，還便宜。”

二十分鐘左右，到了小區門口。

沈漁找位置停了車，送陳媽媽上樓——陳家也住清水街那樣的老樓房，沒電梯，得爬樓梯，怕用力會讓傷口線掙開。

沈漁讓陳媽媽將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要扶上去。

陸明潼在后面跟著，看不過眼，走上去說，“我來。”

陳媽媽忙說：“那怎麼行，我這一汗的……”

沈漁看向陸明潼。

陸明潼不說話，上前一步開了沈漁，便要去攙陳媽媽手臂。

陳媽媽惶恐地看一眼沈漁，求助模樣。沈漁笑一笑，“您就讓他來吧，也就這死力氣還有點用。”

陳家住四樓，豬肝紅的一扇防盜門，兩側春節時的春聯還沒撕掉，門上一個福字，沒太，邊緣明膠翻過來，沾了些灰塵。

門口一張紅地墊，印著“出平安”。

陳媽媽拿鑰匙開門，他倆進去喝杯水再走。知道沈漁是特意請了假的，不好留吃中飯。

沈漁找要拖鞋，擺手說不用，直接進來吧。

“還是換換吧，您這幾天干不了重活，我們不能把地弄臟了。”

陳媽媽便找出來兩雙涼拖，臉上很有些歉仄的神。

陸明潼直覺手里這雙深藍的男式涼拖，應該是陳薊州的，有些抗拒，直到沈漁已進了屋，回頭看他一眼。

他蹬了運鞋，換上。

室陳設沒什麼超出想象的，很簡陋，但收拾得很干凈。

陸明潼坐在客廳的舊沙發上，看見電視旁邊掛著一張上了年頭的全家福，一對夫妻擁著一個男生，那男生看起來不過十來歲的模樣。

陳媽媽清早晾了涼白開，這時候口剛剛好。

沈漁沒讓，在的指點下找到一次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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