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葉初比往常醒的早了一些, 月份已經大了, 行不便, 謝澹便令宮人時刻守著, 因此睜開眼稍稍一, 宮人便發現了。

“娘娘醒了？您慢著點兒。”春江俯扶起, 旁邊小宮早已機靈地給背后塞了個枕頭, 讓先靠一會兒。

因著孕期有幾次起床猛了眼暈，謝澹便不敢讓醒來后立即起了，每天起床總要在床上多賴一會兒。

葉初靠了會兒起下床, 便有一隊宮人捧著銅盆、巾帕進來，伺候洗臉凈手, 遞上凈口的鹽水和茶, 葉初洗漱后就坐在妝臺前, 先用了一盞牛蒸蛋, 才被宮人服侍著梳頭打扮。

自己并未覺得有多氣，生活起居能自己來的就自己來，每日都按太醫囑咐散步走。許遠志在皇后邊伺候的時間最長，資格老年紀也大些，對小皇后便有幾分超乎君臣主仆的呵護心態，還真是什麼話都敢說。許太醫對帝后說，孕婦養不絕非好事，端看民間許多農婦直到生產前還著大肚子在田間勞作，卻大都生產順利、母子健壯，反倒是高門大戶穿吃飯都要人伺候的那些孕婦生產時卻容易不順當。

這話說得實在膽大，怎麼能把皇后跟那些民婦相提并論呢，然而帝后卻信了，事實勝于雄辯，許遠志到葉初邊以后，的確實一日一日好了起來，氣是氣，可沒那麼弱多病了。

因此謝澹每日都堅持陪著散步走，早晚都至一刻，還帶著賞花喂魚逛園子。然而隨著月份增大，謝澹看著纖細的托起那麼大的一個肚子，卻還是忍不住擔心張。

他擔心張卻也不敢讓看出來，就可著勁兒折騰太醫，把幾個太醫扣在宮中值。太醫不便住在后宮，謝澹便讓人在紫宸殿前特意收拾了一個院子出來，專門給值的太醫住，差點沒把太醫院搬進宮來了。

宮里自然也做足了準備，醫自從皇后懷孕就住進了長秋宮，隨著月份臨近，挑細選的穩婆和娘都住進了宮里，這一切都在悄悄地準備起來，皇后跟前不能太張，長秋宮里一如既往的平靜悠閑。

因著皇帝不喜，怕誰來說錯了話影響緒，這陣子就連外命婦們也不敢輕易進宮拜見了。

謝澹是真恨不得造個金屋把藏起來。朝政他都能放心放權出去，可一到的事上，他就誰都不放心。

梳頭打扮之后，葉初站起來，按照往常都會去院里走兩圈，呼吸晨間的清爽空氣，喂喂金魚和鸚鵡們，可這次站起猶豫了一下，扶著邊宮的手，遲疑著向丁說道：“，我怎麼覺著，肚子有點？”

“怎麼了，疼不疼？”

“也不怎麼疼，就……一一的。”葉初說道。

“娘娘，您今兒先別出去走了。”丁臉一變，一邊扶著的宮人，“你們兩個，趕扶娘娘去塌上坐著。”

端詳著皇后臉似乎還好，丁努力穩住，先安頓好葉初，趕悄悄了醫和穩婆們過來，一堆人圍著葉初小心問了問，出去后穩婆才小聲說道：“奴婢看娘娘這怕是要發了。”

“啊，那那那……”春江登時就臉一白，立刻說道，“那我們怎麼辦？趕去稟報陛下一聲。”

“不要慌，別驚著娘娘。”一個穩婆說道，“哪有那麼快的，你看娘娘自己都還沒靜呢，咱們可不能慌，按照之前我們寫的單子，先預備起來。”

“誒，”春江走出幾步，慌慌張張地又走回來，苦著臉說道，“不行，丁，我看還是得趕稟報陛下，陛下可早就代過了，娘娘但凡有什麼靜，趕去告訴他。”

“別慌，你們幾個，趕去傳膳，娘娘先把早膳吃上，多弄些甜的吃食，燉個參湯，別回頭沒力氣。”丁這個時候倒還穩得住，吩咐宮人和醫穩婆們各司其職，趕都準備起來，轉就一個小侍，“去常公公把外間預備的太醫、藥材都備好，把門看好，就去稟報陛下。”

宣政殿里群臣正在廷議，陳公公一眼瞅見常順從殿外跑來，立刻便警覺了，趕從后頭出去，才問了一句便撒跑回來，低聲音稟道：“陛下，長秋宮來稟，娘娘可能要生了。”

謝澹的手明顯一抖，臉頓時就變了，一言不發扔下滿殿朝臣就走。陳連江留了一步解釋道：“各位大人先回吧，今日就到這兒，皇后娘娘發了。”

他剛說完這句話，隊列前頭有個人嗖的就跑了出去，看著朝服背影才知道是忠王，而陳連江解釋完一句，也追著忠王一溜小跑走了。

他們二人這麼一弄，氣氛莫名地張起來，滿殿朝臣們面面相覷，有些人心頭便暗中揣測，一個個慌這樣，是不是皇后娘娘生產不太順利？

這麼一想，幾個宗親和老臣也跟著追了出去，文武百一瞧這形，有的人甚至都沒弄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也紛紛跟著追過去。

謝澹一路腳不沾地地進了長秋宮，到了院子里才忽然剎住腳，定定神，瞧著宮里似乎都還好，宮人們來來往往雖有些忙碌，可安安靜靜地一切井然有序。

謝澹緩緩神，原地站了站努力鎮定下來，才邁著平穩的步伐進去。

他進了正殿，竟訝然發現自家小皇后坐在桌前，不急不躁地正在用早膳。今日的早膳似乎格外盛，琳瑯滿目擺了滿滿一桌子，謝澹松口氣，放輕腳步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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