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澹看著笑,韓子赟堪用,可也得皇帝給他這個機會。小姑娘也許還沒想明白,大周以武立國,如今后有忠王府,還有宣平侯府,普天之下大約無人再能撼皇后的地位了。
隔日謝澹在早朝正式下旨定下了大婚日期。群臣恭賀之后,果不其然就有幾個文臣奏請大選,聲言現在籌備大選,定下人選,剛好趕在皇帝大婚前后充實六宮,也好為皇家開枝散葉。
應當說大婚同時納妾,是許多高門大戶都會有的做法,就像曾經貴族嫁的同時會一同嫁過去幾個媵妾。
究其原因,正妻進門前不好公然納妾,正妻娶的是家世地位,正妻進門后便可以敞開納妾了,妾則用來以侍人,繁衍子嗣。所謂家立業,完這樁人生大事,趁著大婚把納妾的事也辦了,還省得再多辦一回喜事。
而用在朝廷,皇帝大婚同時大選,無外乎是平衡制約之。
謝澹想起昨日馬車上小姑娘落寞敏的神,心里不醞釀出一怒氣。
謝澹語氣輕淡地說道:“大選之事不必再提了,朕無此考量。”
奏請大選的朝臣哪能就這麼善罷甘休,幾人紛紛勸諫,說什麼前朝后宮俱為一,自古帝王雨均沾,不可偏頗獨寵。
謝澹道:“當日朕定親之時,你們說葉氏出低微不堪為后,如今貴為郡主,滿朝皆知的出來歷,你們卻又勸朕不可獨寵,要提防忠王府一家獨大,個中心思就不必細說了吧,爾等為朝廷重臣,當懷天下萬民,朕后宮里那點事就不勞旁人心了。”
史中丞躬一揖道:“陛下,臣等無非是為了皇家綿延衍嗣、開枝散葉,臣聽聞端寧郡主自弱多病,怕是不利于子嗣。臣等一片苦心,陛下是大周天子,皇嗣乃是國之本,陛下自當充實后宮雨均沾,為皇家開枝散葉,皇家子孫繁茂才好興旺。”
“來人——”謝澹臉一變,眸冷冷著他,角勾了一下,聲音越發輕淡地說道,“朕聽聞民間婚嫁,不相識的路人都要祝福一句白首偕老、子孫滿堂,朕與郡主今日剛剛定下大婚吉日,史中丞王汜竟說出不利子嗣這等惡毒之言,其為臣子,是為不忠;惡毒之言,是為不仁,惡毒之至,其心可誅。不堪為臣子,更不堪為人。王汜,不忠不仁,詛咒君上的罪名給你,不冤枉吧?”
王汜臉頓時煞白,殿外的侍衛則應聲進來,立在他兩邊待命。王汜急忙扣頭道:“陛下,陛下,臣絕無此意……”
謝澹盯著王汜,聲音輕緩平淡,卻冷森森吐出兩個字:“杖斃!”
“陛下息怒!”幾個進諫的朝臣此時也發現事不好,急忙叩拜道,“陛下,王大人一時失言,他絕無此意,求陛下恕罪,陛下息怒啊!”
“王汜親口詛咒與朕,大殿上群臣都親耳聽見了,你等竟還要替他求,這是將朕置于何地!”
謝澹漠然道,“朕就命你們幾個前去觀刑,親眼看看這等惡毒之人的下場。”
第75章 愿賭服輸
滿朝文武眼睜睜看著正四品的史中丞被侍衛拖了出去。
明知道皇帝就是要找人開刀出氣, 殺之舉,可誰王汜好死不死被抓住了這個由頭呢,“詛咒皇帝”這個罪名可太大了, 大逆之罪。
史負責監察百、勸諫君主,史中丞掌領史臺, 從這個角度來說,王汜的行為原也說不上什麼錯。可他錯就錯在,為了一己之私在這次上書大選中被人推到了前頭, 為了防備皇后專寵,這陣子帶頭接連幾次上書大選, 整日拿著皇嗣做筏子。
今日一言不慎, 大好日子非得拿皇后弱“不利子嗣”說事兒, 被皇帝抓到“詛咒皇帝”這麼大逆不道的借口,終究也因為“皇嗣大事”丟了一條老命。
一時間整個宣政殿里靜寂無聲。王汜的罪名既然是詛咒皇帝,這個時候誰給他求說話,豈不是明擺著維護詛咒之人, 跟皇帝本人過不去, 萬一再被皇帝抓住什麼借口發落一頓。
當今天子可素有殘暴嗜殺之名,如此一來, 誰還再敢開口呀。
謝澹初登基時, 面對的就是一幫舊臣各懷鬼胎,奉違的局面,太皇太后和楚家的勢力在朝中掣肘, 妄圖架空他,謝澹人是進了京坐上了龍椅, 可要真正掌握朝政實權并沒有那麼容易。
因此謝澹也不玩那麼多計謀, 就是豁出暴君之名, 一通砍濫殺,簡單暴,任你有再多謀謀也抵不過劈頭一刀,短短時間便給自己打開了局面,便是太皇太后和楚家也只能避其鋒芒,被謝澹一招占了先機。
而隨著楚家一系被徹底鏟除,太皇太后的勢力被逐一拔除,皇帝如愿跟葉氏定了親,這大半年來皇帝的手段作風似乎溫和了一些,竟讓朝野上下一些人似乎都忘了,這位原本就是一言不合、一刀砍了完事的主兒。
幾個被發落去觀刑的人都是文臣,原本就沒怎麼見過,觀刑之時有的當場就暈了,抬著走的。朝堂之上哪有不知趣的,從此大選的事便再也沒人敢提了。
前朝后宮終于可以安生下來,安心籌備皇帝大婚了。
大周開國兩百年,帝后大婚還是頭一回,要麼皇帝在太子時期就已經娶妻婚,要麼皇后是從嬪妃一步一步升上來的,立后是大事,即便有年登基的天子,立后也是先進宮封妃,醞釀幾年再封后。像這樣帝后大婚初婚則是頭一回,許多事沒有先例,各項禮儀流程便是禮部都拿不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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