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吧，鋪子都在明，不太容易藏私納垢，城外莊子可以留心查查。”謝澹沉道，“此事你怎麼看？”

“臣覺得，此事確實不像忠王的行事風格。”

衛沉哂笑，說道，“鐵甲衛目前正在深排查忠王府的下人，據反饋，這個馬六平日只在外院，起碼表面上也不是什麼主子信任重用的人，忠王府三位主子，馬六的份連宅都進不去，似乎也不大可能是嘉儀縣主的人。府中應當只有忠王的義子郭珩與馬六有日常接，不過忠王府的庶務大都是郭珩打理，他跟馬六接也不稀奇。”

謝澹停筆說道：“朕有些好奇，忠王府沒有王妃，郭子衿應當算是主人了，又一向以持重能干示人，為何府中不是郭子衿掌家，卻是一個義子打理庶務。”

衛沉道：“早年郭子衿年紀小，聽說忠王軍務繁忙，郭子衿自是郭珩照顧得比較多，也是他經常打理王府庶務。如今外頭的產業主要是郭珩在管，而郭子衿掌管宅和各府之間人往來這些事。”

謝澹點點頭，該說葉夫人何等明智通，也難怪葉夫人當年臨終都不愿把兒送回親生父親邊，寧肯千里迢迢送去綏州給妹妹葉毓養。

差錯，終究是在他的邊平安長大了，還將為他的妻子，攜手一生。

衛沉告退后，謝澹便放下筆，信步去了園子里，走到河邊，遠遠的蓮葉叢中便傳來年輕小兒家銀鈴般的歡笑聲，葉初和韓靜姝，還有幾個年紀小的丫鬟，劃著兩艘很小的小船正在采蓮蓬玩。

蓮葉田田，其間偶爾還有幾桿蘆葦輕輕搖，遠只看見一片挨挨的碧綠圓盤卻看不到人，謝澹在河邊負手站了片刻，悠然而立。

有丫鬟看見了悄悄告訴葉初，葉初從小船上站起來，沖他揮揮手，笑道：“哥哥，你怎麼來了？等我多摘些蓮蓬，今晚用新鮮蓮子做蓮子羹。”

“好啊，你玩吧。”謝澹也揚聲笑道，“多采一些，回頭讓廚房再做個湯煨蓮子，我想吃了。”

葉初站在小船上有些不穩，搖搖晃晃坐下去了，蓮葉遮住了人影，只聽見甜的聲音數道：“湯煨蓮子，新蓮排骨煲，問問廚房有沒有新鮮的花生，我還想吃蓮子花生的甜湯。”

韓靜姝小小的人頭腦躲在小船上，聽這麼一數不吞了下口水。葉初瞧那樣，忍不住笑道：“你做什麼呀？”

“姐姐，我……我怕陛下看見我。”韓靜姝小聲說道，“我是不是該先上岸行禮？”

“回頭上了岸也不遲啊。”葉初忍不住笑道，“你怕他做什麼呀，你以前又不是不認得他，我哥哥脾氣最好了，才不會介意這些小事，你別聽外面那些人瞎說。”

韓靜姝苦著臉說：“我……我以前不知道啊。”

“沒事的，我哥哥又不怪你。”葉初摘下一片很大的荷葉，放在頭上當斗笠戴了一下，拿下來給丫鬟說，“廚房再做個荷葉蒸牛，哥哥吃。”

忠王府被鐵甲衛奉旨查案的事喧囂一時，整個京城都在觀，府中相關的下人不停有人被鐵甲衛傳喚詢問，幾日之后，衛沉開始借口追查買兇臟銀，著手查忠王府名下的產業和莊子。

金迎秋，隨著秋闈臨近，宣平侯府送了帖子來，韓瑾兒隨新婚夫婿來了京城。

韓瑾兒遠嫁茂州，新婚也才三四個月，竟然是頭一次回娘家來，回門宴已經不能做回門宴了，路途遙遠早就過了，宣平侯府便借此機會辦了個小范圍的秋日宴，請了京城幾家好的親戚朋友來聚聚，試著給葉初也送了帖子，邀葉初過府去玩。

葉初對新婚的韓瑾兒頗有些好奇，加上有些舊，當日在行宮還在韓家的別院住過，便答應了，秋日宴那天坐了馬車去宣平侯府。

葉初一到，宣平侯夫人便帶著家中眷迎接進來，進了廳中眾人又紛紛來見禮，宣平侯夫人親自安頓好葉初，吩咐韓瑾兒和韓靜姝們好好陪著，韓瑾兒則拉著葉初一起說話。

韓瑾兒見到葉初激的。原本夫家急著辦喜事是為了沖喜，這喜沖的好，韓瑾兒嫁過去之后，夫婿的祖母竟了過來。如今秋闈在即，韓瑾兒的夫婿要參加秋試，就跟隨夫婿來了京城。也幸虧婆祖母過來了，不然夫婿要守孝，這次就不能參加秋試了。

韓瑾兒笑道：“當初嫁過去時，我尋思這輩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回京城了，誰知這麼快就回來了，婆家如今只說夫君功名要，也不我急著回去，我們打算不論中與不中，就在京城住下了，讓夫君安心讀書科舉。”

“必定能高中的。”葉初笑道。

“您若是這麼說，那我可就擎好了。”韓瑾兒捂著笑道，“葉姑娘可不知道，我剛婚時，我婆婆還想拿我呢，整日給我立規矩，五更天就我站在院里等著伺候，可沒過幾日行宮的事傳到茂州，婆母、婆祖母一聽說我跟葉姑娘認識，您還給我添妝送了那對金鑲玉簪子，我婆婆對我一下子就客氣多了，這回聽說您跟陛下定了親，大概再也不敢拿我了，要不這次怕不會答應讓我陪夫君來京城。”

“阿彌陀佛，我還有這用呀。”葉初驚訝了一下，五更天就要站在婆婆院里伺候？從小弱要睡足，五更天起來那多難呀。葉初笑道：“你這婆婆有點不厚道。”

宣平侯夫人則笑道：“你們小兒家哪里知道，誰家媳婦不是這麼熬過來的，瑾兒這就是福氣了，起碼夫婿還知道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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