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盡管治,別擔心銀錢。”
這孩子上穿的是布裳,溫蕙卻穿的是緙。
郎中一看就明白:“這孩子撿的吧?”
溫蕙點頭:“就在城外。”
郎中看溫蕙的確像是不缺錢的人,既然如此,就放手治吧。熬了湯藥,和藥堂的伙計一起用筷子撐開孩子的,一點點灌進去。
三日后,這孩子活過來了。
溫蕙的心也跟著活過來了。
又調理了兩天,眼瞅著這孩子上的生機都恢復了,溫蕙將這孩子抱到了當地的司事,讓司事的人幫忙尋找他的爹娘。
終于又提筆給霍決寫信。
在講述李秀娘的事的時候,的心境已經平靜下來,也想明白了自己到底是在憤怒什麼。
【有值得旁人尊敬的學識和能力,而旁人無視了這一點。】
【僅僅因為是子,所以甚至不該擁有這些。】
【我以為只是因為我愚笨,無有所長。我以為擁有學識的人不該如此。】
【秀娘羨慕我有四哥。我想著,不是羨慕我有男人,是羨慕四哥這樣的人能托住。倘秀娘是我,借著四哥的力,說不定能做出什麼大事來。】
【或許不能像皇后的長姐那樣名滿天下,畢竟那樣才學的人,世間能有幾個呢。大多數人,還是如我一樣平凡普通之人。不太聰明,不太有學識,很多事想不通。便有四哥撐著我,也做不出什麼大事來。】
【我又想,世間也沒有幾個男人能像四哥。秀娘要借一個男人擋住世間惡意,且都得擇一病弱貧苦之人,只為著好控制三個字。說年時,也曾夢想名揚天下,如今所求,卻是“不為人制”四個字罷了。】
又寫了撿到的那個孩子。
【人命既賤又貴。可以輕易死去,也能頑強掙扎。】
【那孩子睜開眼的時候,我突然,又想要孩子了。】
【四哥,等我回去,我們抱幾個孩子來養吧。我教他們甄家槍,你教他們霍家刀。】
【四哥,行路愈遠,見人愈多,思君愈甚。】
【待我到了泉州,看了蕉葉,就回去。】
溫蕙在兗州詳細問了當初蕉葉和小梳子的事。
兗州司事的人跟說:“那兩個人……怪怪的。”
溫蕙笑了笑,沒有解釋。
每個人的模樣,都由其過往的經歷雕琢。你若知道的過往,便能明白的現在。
溫蕙一路繼續向南。
在北方氣溫已經越來越冷,但溫蕙是向南走的,氣溫其實變化不大,甚至還有點升高。
十一月的時候,京城已經是寒冬。
霍決在宮里到了陸睿。
陸睿問:“可是病了?”
無需指名道姓,他們共同稱呼為“”的就是溫蕙。
既知道溫蕙就是霍夫人,陸睿不可能不關注。霍夫人一個月沒出現的時候,陸睿便猜病了。
到兩個月的時候,他終于忍不住當面問了霍決。
霍決卻道:“好得很,你莫咒。”
陸睿詫異。霍決喜歡陸嘉言詫異的模樣,他還想讓他更詫異。
他道:“去泉州了。”
霍決如愿以償欣賞到了陸睿的吃驚。
因京城到泉州,實在遙遠,屬于出遠門了。
陸睿忍不住問:“去做什麼?”
霍決微笑:“去玩。”
陸睿有一瞬竟不知道該說什麼。
溫蕙嫁給霍決,和嫁給他,實在有太多不一樣的地方。
但只要不是病得嚴重就好。他便“哦”了一聲道:“那就好。”打算結束這個話題。
霍決卻還不想結束,他道:“你不問問為什麼要去泉州?”
陸睿已經斂了緒,淡淡道:“知道無事就行,旁的事,我不必知道,你也不必說。”
霍決非要說的。
他道:“去泉州看個朋友,自己一個人去的,單槍匹馬,沒帶任何人。”
陸睿已經抬腳要走了,果不其然被他這些話又留下了。
“都督可是瘋了?”他咬牙道,“讓一個子獨自遠行?”
霍決負手:“一個人,也比你帶一群人安全。你難道不知道是會功夫的?”
“我自然知道。”陸睿漸有怒意,“但終究只是個子。”
霍決卻沒再說話,只凝視著他。
過了片刻,他問:“陸嘉言,你其實……不知道蕙娘的功夫到底怎麼樣是不是?”
陸睿知道溫蕙的功夫應該是不錯的。
從前在院中練,丫頭都說看不清,只看到一團影。他其實是能看得清的,那子運行的軌跡,是可以看出來的,有時會驚艷到他。
只是,是畫者的。溫蕙的功夫他只知道應該是不錯的,但到底怎麼樣,只在書院學過兩套淺拳腳的陸睿,終究還是不懂的。
聽霍決這樣說,他怔了怔。
“……”他猶疑,道,“的功夫很好?”
霍決是明白了,陸嘉言是真的不知道,畢竟是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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