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只在“三品及以上”那層屜里找，一找便找到了。

溫蕙打開請柬看了看，點了點頭。

霍決忽然出手指在空氣里點了點。

溫蕙：“？”

“打扮得漂亮些。”霍決道，“讓們知道，我夫人有多。”

溫蕙撲哧一笑，笑著啐他。

寧老夫人的壽宴是個正經的壽宴。

不像霍決給溫蕙辦的晚宴純為斂財收禮。這壽宴在白日里，邀請的都是眷。

寧菲菲作為出嫁，早早過去，也給娘家搭把手，幫忙招呼客人，令嫂嫂們輕松些。

寧菲菲子很好，過去在娘家，跟嫂嫂們都得好的。

只在新婚時候腦子不清醒，輕狂了一陣，陸睿許回娘家，竟真的頻頻往娘家跑。

被寧老夫人訓斥了之后，才醒過來，輕易不敢隨便回娘家了。

娘家雖帶著個“家”字，卻終究不是已嫁的家。

已嫁便是攜著夫婿從外地回來探，在娘家都要夫妻分房而居。有許多講究和避諱。

世間的正道，認為夫家才是子的家。

在大門口負責迎接客人的是寧老夫人的一個兒媳婦和兩個孫媳婦。

客人陸陸續續地到了。到得越晚的，年紀越大，份越高。

三個人忙碌了許久，漸漸地，來的人就稀疏了，偶一兩個，是出門時忽有事，來遲了的。

寧家的兒媳從仆婦手里接過名單看了看，對孫媳們說：“差不多了，該來的都來了。”

因天氣冷了，們也想趕回去取取暖。

孰料話音剛落，又數輛馬車過來停靠。

制式一致，簾幔同同紋，車夫俱都穿著皂衫，手矯健利落。

這一看就是大員家眷。

三人忙又打起神來。

果然后面馬車下來丫鬟婢，前面馬車放了腳凳，開簾子，婢出手臂讓搭著，下來了一位麗人。

相貌、儀態、氣度，一看便是大家婦。

卻竟不認得。

寧家兒媳心里犯嘀咕，迎上去笑臉相迎：“恕我年紀大了，記不好，竟一時沒想起來夫人是哪位？”

丫鬟將請柬遞給寧家兒媳邊的仆婦。

“我與夫人未曾謀面過。”麗人微笑著報上丈夫的名姓，“外子，提督監察院事霍決。”

這名號一報，寧府大門口忽然便是一靜。

寧家兒媳、孫媳的笑都僵住了。

腳快的仆婦一路跑著往院的正堂里去傳話。

“霍決的夫人？”寧老夫人也驚了。

滿堂皆驚。

客人們品階不同、年紀不同、份不同，被寧家的各位夫人夫人分流引到對應的地方招待。這正堂里坐的人不多，都是頭發花白的老太君、老夫人們。

大家面面相覷：“怎地來了？”

霍夫人嫁給霍決快兩年了，從來不參加任何飲宴的。各家眷已經習慣，并樂見，只是為了不失禮數，該給下請柬還給下。怎地突然就來了？

幸而老太君們都經歷過大風大浪，錯愕一下，很快冷靜。

寧老夫人道：“快有請。”

又道：“我與皆是三品，我年紀大，托個大，不出迎了。”

老太君們都點頭：“是，年輕呢。”

這也是大家不想與霍夫人來往的原因之一，因是個三品誥命。在座的二三四品都有，共同點是大家的頭發都白了。

霍夫人太年輕了。年輕位高，夫君權勢又大，實在是不好打道。

一位老太君嘆道：“盼如牛貴之妻，莫要像張忠、李九頭之妻。”

牛貴、張忠、李九頭，皆是景順帝時煊赫一時的權閹，也都娶了妻子。

在幾大權閹的妻子中，常出來走的便是他們三人的妻子。

張忠之妻跋扈。常在外面作出仗勢欺人的事，令人頭痛。

李九頭之妻又是另一種況。敏多疑又自卑，常懷疑眾人看不起。稍有慢待就找李九頭委屈哭訴。閹人都有著微妙又敏的自尊心。李九頭自然要為自己的老婆找回場子。更令人頭痛。

獨牛貴之妻，是個樂呵呵的人。

老夫人中有兩位至今還記得，是個鵝蛋臉，笑起來有酒窩，從宮里出來的宮。

從以“牛夫人”的份行走伊始，就告訴旁人：“我就是喜歡熱鬧。宮里太冷清了。”

“譬如這戲班子，阿牛說給我到家里去唱。”道，“可那有什麼意思，我就喜歡和大家一起聽。”

“男人在外面的事，我不懂的。我只是個宅婦人，出來玩罷了。不要說這些，我們聽戲吧。”

后來，大家知道牛夫人是真的就是熱鬧而已。

不跋扈，不敏，不自卑，也不生事。

若來了，好吃好喝招待，找人陪說話，戲折子奉上，讓點喜歡聽的戲，便能歡歡喜喜地來，高高興興地去。

一晃便這樣樂呵呵從年輕子，樂呵到了跟們一樣兩鬢斑白。

只希如今的監察院都督霍決的夫人，也如這般，就好了。

242. 第 242 章 壽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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