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脂跳起來拍掌：“好看！好看！”

孫婆子了一下子，小丫頭訕訕閉。

溫蕙道：“都怎麼了？”

青杏、梅香面面相覷，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溫蕙大致也是明白的，道：“我們家是軍戶，你們又不是不知道。”

梅香道：“知道是知道，只沒想到夫人竟也會功夫。”

“我們那常見。”溫蕙把子扔給銀線。銀線一手，穩穩一把抓住。雖不會什麼功夫，這一抓，在溫家不知道抓了幾百上千回了，也是手了。

溫蕙又回屋里，丫鬟們忙給打水重新洗了臉梳了頭，正經的裳穿戴起來。一個漂漂亮亮的夫人便又出來了。

到出門，陸睿也沒過來。

溫蕙到了陸夫人的上房，正堂來回事的丫鬟、媳婦子、婆子卻不。

陸夫人招呼：“你在這邊聽聽。”

溫蕙便坐在了下首。丫鬟上了甜甜的香飲子。

溫蕙喝著飲子聽著，原來是國祭已結束，陸府已經著手安排親戚們回余杭的事了。各個客院都開始收拾打理起來，便生出了許許多多的要求。這來報的一樁樁一件件都是很瑣碎的事，只大多都事關親戚族人，才要拿到陸夫人跟前來決斷。

溫蕙聽了一會兒，都覺得腦子門子有點突突的，一腦袋都是這些瑣瑣碎碎的要求。

陸夫人卻還面不改，說起話聲音都是那麼云淡風輕。

時間長了，溫蕙不免有點坐不住。

陸夫人早先便跟喬媽媽說溫蕙首當其沖的缺點便是“不大坐得住”，真沒有冤枉溫蕙。早在青州相看的時候，陸夫人便已經看出來了。

那小姑娘努力在客人跟前表現端莊，但天生的活潑勁是藏不住的。

只坐不住的時候，母親嫂子都幫著遮掩，企圖吸引住陸夫人的注意力。可見在家里，十分寵著。

陸夫人角微微勾了一下，瞟了溫蕙一眼，道：“喬媽媽在里面挑裳料子，年紀大了，眼睛有些花，你去幫看看。”

溫蕙如蒙大赦，正要松一口氣，忽然想起來陸夫人說過“不要讓人看出來松一口氣的模樣”，猛又提起這口氣沒泄，屏住氣道了聲“是”，溜進里面去了。

溜得有點快，陸夫人角了。

喬媽媽在次間里，正拿著一個圓圓帶手柄的東西俯細看桌上的一堆裳料子。見溫蕙進來，直起來，笑道：“夫人來啦。”

溫蕙走過去說：“媽媽，母親我來幫你。”

說著話，眼睛卻粘在了喬媽媽手里拿的那個東西上。

忍不住問：“這，這個就是水晶鏡嗎？”

看那一臉的好奇，喬媽媽就好笑，遞給：“正是呢，夫人看看。”

溫蕙小心接過來。水晶鏡是將水晶磨一個扁扁的球形鏡，再裝個手柄方便手拿，用它看東西，看到的東西會被放大。

真神奇！

溫蕙睜大了眼睛，拿著水晶鏡看料上的花樣子，果真放大了。只舉起來再看周圍，就模糊。

喬媽媽笑道：“只能看近的東西，最好是著看。”

又道：“這東西在太底下聚，若一直照著，被照的東西會自己燒起來，所以用完一定要收到匣子里，以免出事。”

那諄諄叮囑的口吻，分明是在囑咐小孩子呢。溫蕙訕訕，將水晶鏡還給喬媽媽，問：“這些料子是要做什麼？這不是現在穿的吧。”

著都是極薄的料。

喬媽媽道：“給府里的下人裁夏裝。”

溫蕙略驚訝：“這麼早啊？”

喬媽媽道：“咱們府里里里外外九十多下人仆婦，針線房上要早早地做起才來得及。”

溫蕙倒口涼氣：“這麼多人嗎？”

陸家只有三個正經主子，居然要用這麼多的下人。

“可不是嗎，就是這麼多，所以事事都得早早持起來。”喬媽媽念叨，“咱家慣例，下人們一季的基本是一人兩套裳一雙鞋，分季節又略有不同。春秋多做一件比甲，冬季里多一雙棉鞋。每三年發一件新襖。大丫頭、一等的管事媳婦、外院的管事們，每季比旁的人再添一套裳。至于他們自己拿裳料子或請針線上幫忙，或自己手做的，府里不管。”

這都是溫蕙以后要持的事呢，溫蕙忙認真聽，用心記。

還要認那些料子，許多料子十分輕薄，以前在青州都本沒見過。喬媽媽極有耐心，細細地給講不同料子之間的細微差異。

待陸夫人進來時，便看到一個教得細致，一個學的認真。不暗暗點頭。

參與進來，三個人一起挑選。原來丫鬟仆婦和管事們還會因等級不同，裳料子不同，如此就更麻煩。

待挑得差不多，陸夫人卻瞥見溫蕙嘬了嘬。

作不是太雅，且說明有話憋著沒說。便問：“可有什麼不妥？”

溫蕙猶豫了一下。

陸夫人道：“有什麼不妥便當時說，強過事后再改，更麻煩。”

溫蕙有些不好意思，道：“并沒有什麼不妥，只是我想著，五月里就出了國孝了，上能不能……喜慶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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