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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宦心頭朱砂痣》 第66頁

落落道:“我陪姑娘。”

這孩子便是這樣,很安靜,似乎與溫家人一貫風風火火、嘰嘰喳喳的風格有些難以融合。到底是半路買來的, 時間短,不像銀線那樣, 完全被溫家人的行事風格同化了。

溫蕙安沉默了片刻,忽然問:“落落, 你家里從前,也跟陸家一樣規矩很大嗎?”

落落打絡子的手頓了頓, 輕聲道:“都差不多,這樣的人家, 都差不多的。”

銀線和劉富家的去了很久才回來,回來時神都有掩不住的激

“好多!”銀線抓著溫蕙的手使勁晃, “好多好多!”

溫蕙詫異:“我知道呀,昨個晚上不是已經看了單子了嗎?”

“看單子哪覺得到!”銀線激緒平復不下來。

連沉穩如劉富家的,也使勁點頭:“是, 是,看單子沒啥覺的, 就一張紙。”

那真是要親眼看見才能到。

“那套珍珠頭面,珠子有蓮子那麼大!”

“那赤金絞鐲子,我從沒見過這麼好看的鐲子!”

“那些繡品都不用說了, 哎呀,咱們青州,上哪去找這麼致的東西啊!”

“還有那些南邊的料, 塞得箱子滿滿的,手都不進去!”

銀線和落落原睡在次間里,這個晚上非要睡在溫蕙的腳踏上,給溫蕙說了半晚上陸家添的那些東西。

“咱們大爺說陸家厚道,這何止是厚道啊,這簡直……哎,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得睡不著,“姑娘,姑娘,陸家對你可真好啊!哎!要是夫人也能親眼看到就好了!一定會高興得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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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夫人最難的便是溫蕙的嫁妝太薄。只溫家就這麼些家底,溫百戶做人十分小心,旁的百戶能吃掉三的空餉,溫百戶只吃半意思意思。旁的百戶強占軍戶的屯田,這事溫百戶從來不干。

但只靠著俸祿和慢慢積攢下來的基業,溫家的底子實在有限。若結個門當戶對的婚事,倒不十分顯眼,偏高攀了這麼一門親事,溫蕙的嫁妝便顯得十分的寒酸了。

溫夫人為這個,哭了好幾回。

次間里的落落聽著銀線嘰嘰喳喳說的那些,翻了個,用被子捂著耳朵。

實在提不起興致。銀線從沒見過的、想都不敢想的那些東西,從前于,只是尋常。

只嘆現在,淪落奴婢,伺候一個沒見識的鄉下小姐。

落落躲在被窩里,眼淚打了枕頭。

溫蕙著帳子頂,輕聲說:“是,陸家對我太好了。”

陸家太好了。

溫蕙翻了個,說不清自己心里的覺。

夫家對你太好了怎麼辦呢?那只能,孝順公婆,尊敬丈夫,努力做一個好妻子呀。要做不到,都對不起人家對你的這份好是不是?

溫蕙閉上眼睛。明明洗過手了,指尖卻好像還沾著茶餅的香。

陸嘉言讓溫柏給帶的茶餅,果然比客棧自己做的好吃許多。

想起未婚夫看時明亮的又帶著溫意的目,一的甜,沖淡了那一點點不安。

要是在從前告訴溫蕙,能在一個屋子里一待十天,連屋都不出,溫蕙肯定覺得是個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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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有一天真能做到。

喬媽媽每天過來陪說話,給講些不知道的東西。十分有耐心:“我隨便說說,姑娘隨便聽聽,不必強記。以后日子長著呢。”

十天的時間就這麼過去了。到了吉日,溫蕙終于穿上了新嫁,蓋上了蓋頭,溫柏將背上了花轎。

“以后,孝順公婆,勤儉持家。以后爹娘不在你邊,哥也不在你邊,你照顧好自己。”他著轎子低聲說,“別怕,你先去,待會我們便過去喜宴上。”

因是黃昏,轎子里暗,他湊著外面的火只看見妹妹的手攥擺。

“嗯”了一聲,也不知道哭沒哭。從小就是個心大的傻妮子。

反正做哥哥的是要哭了!

陸睿穿著吉服,如菩薩座下的金下凡,玉一樣的人。他給溫柏行禮:“有勞兄長了。”

行完這個禮,他便要將溫家的兒帶到陸家去了。

從小就倔,脾氣不好,又淘氣,家里把慣壞了。”溫柏吸了口氣,道,“往后,還請,還請……”

請怎麼著呢?請人家像他們一家子那樣慣著溫蕙嗎?那是不可能的了。

溫柏說不下去了,眼淚不爭氣地掉了下來。忙別過臉去,抹了一把。

丟人!

陸睿卻出了微笑,深深一揖:“大哥放心,我必好好待蕙娘,今生今世,舉案齊眉。”

溫柏覺得這個妹夫真是太好了,陸家也太好了。好得有點讓人承不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奇怪的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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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是,若別人對你好得太過,的確是會令人惶恐吧。

他們青州講究做舅兄的,要兇惡一點,妹夫才不敢欺負妹妹。

大哥眼淚崩得不大行了,二哥溫松便氣地說:“記住你今天說的話!”

若在青州,舅兄們肯定還得多說幾句恫嚇的話,甚至要揮揮拳頭以示“我妹子娘家有人,不好欺負”。溫松娶汪氏的時候,汪家的大舅哥可是按著溫松的肩膀對他晃拳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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