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浸天幕，披上一層天鵝絨般的藍黑調。

從窗戶看出去，花園中央金穹頂的建筑在燈中浮起，仿佛被晚風吻過的琥珀。

既然他沒在忙。

朋友是不是可以給男朋友打個電話？

姜辭按下視頻通話邀請。

大約過了十幾秒，陸南聿才接通。

冷著一張臉，背景像在酒店房間。

姜辭好奇問，“你出差了？”

“沒有。”

“那你怎麼在酒店？”

陸南聿薄抿了下，沒說話。

姜辭不由自主站起，“陸南聿，你到底在哪里？”

兩人隔著手機屏幕僵持。

近半分鐘，陸南聿沉沉嘆了口氣，“2603，過來。”

“哈？”

下一刻，酒店附近的鐘樓傳來一聲整點鐘響。

姜辭清晰的聽見手機里也響了一聲。

愣怔幾秒。

“你....你在米蘭？”

“叮—”

對方結束通話。

姜辭來不及多想，穿了件外套，拿著手機和房卡，跑到走廊最后那間套房。

站在2603門口。

抬手要摁門鈴。

門突然打開，陸南聿站在里面，面無表的看著。

原本陸南聿已經訂了明早第一班航班回南灣。

他打定主意來，回。

絕口不提今天這種狗行為。

留點面子給自己。

可看見屏幕里的姜辭，又覺得自己憑什麼要這種窩囊氣。

姜辭上前一步，環抱住他的腰，笑出聲，“你什麼時候到的？你也來出差嗎？怎麼不和我說呀？”

陸南聿關上門，用了不輕不重的力道。

他語調很平，“臨時出差。”

姜辭抬起頭看著他，眼睛里像裝了星星，“那你待多久？明天有工作嗎？”

太驚喜了。

自從知道陸南聿真的來米蘭探過，就想著等有時間帶他一起過來。

這座城市是夢想起航的地方，令驕傲。

有太多回憶要和他分。

姜辭笑盈盈的看著他，倒退著走進房，“如果你有空，我介紹Alan給你認識。你要不要做西裝，Alan用的裁師手藝超好！對了，你想吃什麼？FLU附近有很多好吃的餐廳，披薩意面油包冰淇淋，我請你吃！”

陸南聿突然笑了下，“有今晚的火鍋好吃嗎？”

姜辭搖搖頭，“今晚火鍋一般。”

“是嗎？”

陸南聿語調不冷不熱，扶著墻，慢慢走到單人沙發旁坐下。

姜辭看見桌上配置的藥膏，以為是他經歷長途飛行太過疲憊，走到他后。

俯下，“頭疼嗎？我幫你。”

陸南聿聞到上的沐浴香，淡淡道，“以前Alan頭疼，你也會這樣幫他”

姜辭拿起藥膏，“對呀，我當他助理的第一節課，就是和他的理療師學這個。”

陸南聿手拉住的手腕，讓坐在側的沙發，“不用了，我不疼。”

“哦。”

姜辭放下藥膏，看他一眼，“我和你說個好消息吧。”

陸南聿回看著，“什麼？”

“Alan推薦我去給ST國的王妃設計婚紗。五月進行第一稿，如果被選中，拿下這個項目，我今年就能為首席。”

陸南聿眉宇蹙起，“如果選中，是國辦公嗎？”

姜辭搖搖頭，眼中閃過喜，“應該要在ST國待半年左右，可以住在皇宮里哦！”

陸南聿看著姜辭，從小就有公主夢，想要住在城堡里。

Alan還真是為圓了夢。

“你知道ST國現在什麼環境嗎？每天都在游行，抗議，時不時有暴。你真去到那里連最基本的安全都保障不了，你老師到底在害你還是在幫你？”

姜辭很意外。

不僅沒從陸南聿臉上看到喜，反而充斥著慍怒。

“我又不是一個人去，至要帶三個助理。再說，游行抗議在歐洲小國隨可見，我住在皇宮里，安全肯定沒問題。”

“所以你已經決定了？”

“對啊。這麼好的機會，我沒道理放棄。”

陸南聿看見眼底的雀躍，問道，“你不覺得奇怪嗎？你們集團是沒有首席，還是Alan已經江郎才盡了，如果真是一個好機會，為什麼讓你去？”

姜辭思忖片刻，“因為Alan覺得我適合。”

陸南聿輕輕笑了聲，帶著點諷刺，“你原本在總部待得好好的，被Alan派來南灣和戴倫斗。眼見著你在南灣站住腳，說不定很快就能斗贏，他又派你去一個不知名的小國幫什麼狗屁王妃設計婚紗。依我看，從頭到尾他就是在利用你。”

“被人賣了，你還在替人燙剝蝦，蠢得沒邊了！”

姜辭滿腔的熱忱，被陸南聿幾句話瞬間澆滅。

呆呆看著他許久。

緩慢從沙發上站起來，“什麼燙剝蝦？你在說什麼？”

陸南聿抿著，冷冷著姜辭，眼底沒有任何緒。

“姜辭，你不就是想當首席，當總監嘛。不用兩個月，我保你上位。”

姜辭忽地笑了，“是不是每個人在你眼里都特別蠢？只要違背你的意思做事都是錯的。陸南聿，你太自負吧！我告訴你，就算我和你談，我也是獨立的個，我有自己的老師朋友，我有自己的事業和生活。”

“我在這里五年，我一步步到現在這個位置，是Alan教導我，幫助我。別用你在商場上那些齷齪的心思去揣測他。他是藝家，和你這種心狠手辣的資本家不一樣。”

陸南聿抬眸看著，“那恭喜你，祝你事業飛黃騰達。”

姜辭注視著他，安靜下來。

這一刻，不得不承認自己和陸南聿有點像。

已經明白他這句祝福的涵。

“所以，你并不贊我接這個項目。”

“是。但你說的很對，你是獨立的個，我沒資格對你的人生指手畫腳。所以姜辭，你開心就好。”

姜辭深吸一口氣，“你是不是想分手？”

陸南聿斂眸，他來這里，當然不是為了分手。

姜辭也只是說實話而已。

可偏偏實話最是傷人。

陸南聿聲線冷沉，“我覺得現階段，只是你生活里的調味劑。沒有它，你應該會更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