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雨眠絕非蠢人。
相反,聰明、敏銳且堅韌。
只要給莊貴妃指出正確的方向,讓對方拋去對的先為主的仇恨,莊貴妃一定能順藤瓜,察覺到春貴人“意外”小產背后,那令人不寒而栗的真相。
而現在,沈知念要做的,就是為莊貴妃巧妙地指出那個方向。
……
晉王府深,一間從不對外人開放的室。
里面燭火幽微,空氣中彌漫著陳舊書卷,和特殊藥材混合的奇異氣味。
四壁書架高聳,擺放的卻并非經史子集,而是各種輿圖、檔,以及一些難以名狀的古怪。
室最顯眼的墻壁上,懸掛的不是山水或猛虎圖,而是心裝裱著一幅子畫像。
畫中人著宮裝,明艷不可方,眉眼間卻帶著一種嫵、疏離的威儀。
正是沈知念。
晉王獨自站在畫像前,負手而立。
他平日那副溫潤含笑的假面早已卸下,俊的臉龐在跳躍的燭下,顯得有些扭曲,眼神死死盯著畫中之人,充滿了近乎病態的癡迷與……憎惡。
這個人,就像一株有毒的高嶺之花。明明帶著刺,冰冷又危險,卻偏偏對他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每一次宮宴,他的視線總是不控制地落著在上。
越是高貴冷艷,越是權勢煊赫,他就越是看到,那華的宮裝被撕碎,嫵的眼眸染上驚恐的淚水!
他想看從云端狠狠跌落,匍匐在自己腳下的泥濘之中!
“沈知念……”
晉王幾乎是咬著牙,從齒里出這個名字,聲音低啞,充滿了占有:“你究竟要本王等到何時?”
“本王真想立刻就把你……”
他猛地出手,指尖到了畫中人的臉頰,然后死死攥。手背上青筋暴起,顯出晉王心洶涌,卻不得不強行抑的瘋狂。
他知道,在真正坐上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之前,這個目標短時間,絕無可能實現。
南宮玄羽將沈知念護得如同眼珠,自也不是任人拿的弱質流。
現在的他,還沒有足夠的力量,去強行采摘這朵帶刺的玫瑰。
可越是抑,那份心難耐的,就越是灼燒著晉王的五臟六腑……
既然暫時無法徹底占有、摧毀,那麼……若是能靠近一些,以另一種份去的氣息,甚至……
或許也能稍解?
這個念頭一旦生出,便如同野草般瘋長。
晉王猛地轉,走到桌案前,拉了一蔽的繩。
不過片刻,室的暗門悄無聲息地開。
一個著灰袍,面容平凡得扔進人堆就找不著的子,低著頭走了進來,恭敬地行禮:“奴婢見過王爺。”
正是通易容之的李采容。
晉王沒有看,目依舊沉地盯著跳的燭火,聲音聽不出喜怒:“李采容,本王問你,那一勞永逸的法子,你究竟還要讓本王等到什麼時候?!”
從很久以前,李采容就已經能將晉王,易容南宮玄羽的模樣。足以假真,騙過悉之人的眼睛。
但最大的缺陷便是時效太短,至多只能維持半個時辰。且過程極其痛苦,對損傷亦大,無法頻繁使用。
李采容將頭垂得更低,聲音帶著一張:“回王爺,奴婢日夜不敢懈怠,反復調整藥方。如今……如今新研制的藥膏與手法結合,已能將時效延長至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
晉王回過頭,眼神銳利如刀,帶著明顯的不滿:“一個時辰夠做什麼?!”
“本王要的,是足以讓本王從容行事,而非倉促匆忙!”
李采容到他上迫人的力,子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連忙道:“王爺息怒!”
“藥猛烈,若要延長時效,需以更虎狼的藥刺激理,風險極大。輕則面容損,重則……甚至有命之危!”
“奴婢……奴婢也是在尋找更穩妥之法。”
晉王的聲音陡然變得冰冷:“本王不管你用什麼方法,本王只要結果!”
“李采容,本王的耐心是有限的。若你遲遲拿不出讓本王滿意的東西,證明不了你的價值,那本王留著你有何用?!”
這話里的殺意毫不掩飾。
李采容嚇得“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聲音發:“奴婢明白!”
“奴婢定當竭盡全力,盡快研制出更長效、穩妥的易容之!求王爺再寬限些時日!”
晉王不耐煩地揮揮手,仿佛在驅趕一只蒼蠅:“下去吧。”
“奴婢告退!”
李采容如蒙大赦,連滾爬爬地退了出去,后背已被冷汗浸。
因為知道,晉王絕不是在開玩笑。
室重歸寂靜。
晉王心中的煩躁,并未因訓斥了李采容而緩解。
他需要做的事太多,可用之人卻捉襟見肘。
晉王沉片刻,又朝暗問道:“柳時修呢?他這幾日在做些什麼?”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角落,聲音低沉:“回王爺,柳時修近日一直在暗中聯絡舊部。多是昔日定國公府,在軍中的一些低階軍,或是對朝廷現狀不滿的兵卒。”
“他似乎想重新拉起一支人手。”
晉王嗤笑一聲,語氣中充滿了不屑:“喪家之犬,還不死心。”
“就憑他如今這份,還能拉起什麼像樣的隊伍?不過是些烏合之眾。”
說到這里,晉王的眼神幽暗難測:“本王只給他最后一次機會,若他下次帶來的投名狀,依舊只是些無關痛的消息,不能展現出足夠的利用價值……”
晉王沒有把話說完,但冰冷的殺意,已然從語氣里彌漫開來。
黑影心領神會,低聲應道:“屬下明白!”
晉王不再言語,只是再次將目投回墻上的那幅畫像,指尖無意識地挲著一枚溫潤的和田玉扳指。
他必須更有耐心,才能將那高高在上的明月,徹底拽懷中!
室里燭火搖曳,將晉王孤長的影投在冰冷的墻壁上,明明暗暗,如同他此刻深不見底的心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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