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比那個公寓大好多。”

蘇煙環視一圈，忍不住嘆。

厲承淵正彎腰換鞋，聞言偏頭看，角微揚：

“嗯，地下室還有恒溫泳池，興趣可以去看看。”

說話間，他從鞋柜深拎出一雙明顯偏大的男士拖鞋，放在腳邊。

蘇煙下意識瞄了眼鞋柜：清一的男鞋，碼數整齊劃一。

看來，他之前說“沒人”是真的。

順從地把腳塞進那雙大大的拖鞋里，擰著眉，帶著點不可思議的探究看向厲承淵：

“你一個人住，還弄個恒溫泳池？”

這配置，怎麼看都像是為家庭生活準備的。

厲承淵笑了笑：“以后用得著。”

他站直，目落在臉上，忽然報出一串數字：“0625。”

“啊？”蘇煙一愣，沒跟上節奏，“什麼？”

“這個家的碼，”厲承淵語氣平靜，“以后我們可以搬這里住，更舒服。“

那“我們”二字，自然得仿佛早已是既定事實。

蘇煙：“……”

這……也太快了吧！

才剛冒出個芽，同居的念頭就扎了？

當年和溫敘白的教訓還歷歷在目。

這次，絕對！絕對不能再重蹈覆轍！

青梅竹馬又怎樣，信任滿滿又如何？

這杯酒，得慢慢品。

暗自攥了手指。

就在蘇煙兀自走神時，厲承淵已經無比自然地躬，將下的鞋子和他自己的一起，規整地放進了鞋柜里。

寬敞的鞋柜底層，那雙線條朗的黑皮鞋旁，安靜地依偎著一雙白平底鞋。一大一小，一黑一白，有種奇異的和諧。

厲承淵的目在那雙鞋上停留了一瞬，眼底掠過一難以察覺的滿意。

關好柜門，他轉看向蘇煙，卻發現還杵在原地，表有點懵。

“怎麼？”他挑眉。

蘇煙幾乎是口而出：

“這……這種事，不是應該人來做嗎？”

溫敘白連鞋柜門朝哪邊開都未必關心過。

哪次不是像個影子似的跟在后面收拾？

這對比太鮮明了，厲承淵這順手一放，在心里又是加分項。

“誰規定？”厲承淵輕笑一聲，帶著點不以為然的縱容，“順手的事，以后這就是你的家，你想來就來，想做什麼都行。”

他語氣篤定，隨即突然發出語音指令，“小同學，啟回家模式。”

智能家居應聲而：和的燈漸次亮起，遮簾無聲開，涌；

電視自調到財經頻道，背景音恰到好；

吧臺上的飲水機和咖啡機也嗡嗡低鳴，開始工作。

厲承淵走到吧臺，手法嫻地作咖啡機，醇香彌漫。

片刻，他端著兩杯咖啡和一小碟致的提拉米蘇走到沙發前。

蘇煙坐進的真皮沙發，卻還有點僵。

明明是悉了二十幾年的人，突然了自己的“男朋友”，這份轉換帶來的微妙距離讓有點無所適從。

端起他遞過來的咖啡杯，小小抿了一口，眼睛倏地睜大了些。

香醇微苦中帶著一最的堅果風味，溫度也正是不燙不涼、最適口的程度。

這不是巧合！

難道他是知道每天靠咖啡續命的習慣？！

“謝謝，”抬眼看他，真心實意地補充道，“這咖啡…味道很好。”

厲承淵坐在對面，手里也端著咖啡杯，目卻一直落在臉上，看著小口啜飲時微微瞇起的眼睛，那份滿足讓他眼底的冰霜都融化了些。

他忽然想起最重要的事：

“嗎？”他問。

轟！

蘇煙的腦子瞬間被車上那番虎狼之詞的調笑塞滿了。

猛地低頭，臉頰“騰”地紅：

“還…還好，不是很……”頓了頓，幾乎是語無倫次地找補，“這大白天的……晚上，晚上也不遲！”

厲承淵看著瞬間紅的耳和慌的小作，先是微微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想到哪里去了。

一極淡的笑意爬上他的角，又被他強下去。

他一本正經地強調：

“到晚上就太遲了，”他起，作勢要往這邊走來，“我怕你到時候太。”

“不會不會！”蘇煙慌忙擺手否認，“我…我…也不至于那麼。”

豈料厲承淵卻突然拐彎，徑直走向開放式廚房的島臺邊，拉開冰箱門，作利落地取出一塊上好的牛排。

他回頭看著蘇煙朗聲道：

“想什麼呢？”他晃了晃手里的牛排，“再怎麼著，飯總要吃的。蘇小姐，勞駕你再忍忍，”他故意頓了一下，才清晰地說，“我去給你煎牛排。”

蘇煙這才徹底反應過來，自己剛才那番“腦補”多麼自作多！

頓時窘得無地自容，臉頰紅得能滴出來，恨不得把臉埋進沙發靠墊里。

厲承淵強忍著膛里翻涌的笑意，角卻不控制地高高揚起。

他轉步廚房，練地開火、熱油，很快，滋滋作響的煎烤聲和人的香便彌漫了整個空間。

他甚至頗有儀式地啟封了一瓶珍藏的82年拉菲，點燃餐桌上的香薰蠟燭。

兩人就在這間承載著嶄新關系的房子里，共了第一頓無聲勝有聲的燭晚餐。

空氣里流淌著微妙的拘謹，大部分時間只有餐輕的聲響，話題寥寥。

窗外的天，在靜默中漸漸沉了下來。

夕的余暉褪盡，夜幕溫地籠罩大地。

很快，一彎清泠的弦月悄然爬上天幕，灑下朦朧的銀輝。

天，是真的黑了。

那件醞釀已久、彼此心照不宣的事，似乎終于到了箭在弦上的時刻。

直到此刻，蘇煙才無比清晰地意識到，遠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麼經百戰，經驗富。

按之前的設想和約定，本該是那個更主、更從容的引領者。

可不知為何，只要一到厲承淵那雙深不見底、此刻又燃著毫不掩飾灼熱的眼眸，的心跳就莫名加速，只想當個臨陣逃的小兵。

這才驚覺，和厲承淵，在床下是知知底的青梅竹馬，可一旦想到要真真切切地躺上同一張床……那份陌生的、帶著強烈刺激的親，讓瞬間進退失據。

“要不……”蘇煙深吸一口氣，主打破沉默，聲音帶著一不易察覺的抖，“今晚我還是住客房吧？”

幾乎是帶著懇求，迫切需要一個小小的、獨立的空間來緩沖這巨大的尷尬和張。

“可我覺得我們的第一個晚上……”厲承淵顯然會錯了意，他站起，指向走廊盡頭朝南那間最大的主臥，語氣溫和卻不容置疑，“還是主臥的床更舒服。”

說著便推開房門引過去。

主臥的裝修風格與客廳一脈相承，是冷峻的黑白灰基調。

雪白的床單鋪得一不茍，深灰的遮窗簾厚重地垂落。

床頭柜上簡潔地擺放著幾本厚重的書籍，其中一本紅封皮的《澤東語錄》顯得格外醒目。

很顯然，是他最私的所在。

蘇煙有些懵，下意識解釋：

“我的意思是……今晚要麼先緩一緩？讓我……適應下環境？”

“那你先從適應我的床開始，”厲承淵走近床邊，輕輕拍了拍床墊，語氣沉穩，帶著一種奇異的安力量，“放心，你不同意，我絕不你。”

適應他的床……

你不同意，我絕不你……

這兩句話，怎麼聽怎麼像是渣男攻心計里的經典臺詞！

這覺……怎麼好像他才是那個經驗老道、穩坐釣魚臺的場老手，而倒了個瑟瑟發抖、手足無措的“雛兒”？

蘇煙的心臟劇烈跳著，幾乎要跳出腔。

“那……好吧。”

蘇煙乖乖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坐在了床沿的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