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戲不是憑空想象，總要對這個人又更多的了解。

只是一查之下才知道，章紀堂的世，說不上坎坷，卻是復雜而尷尬。

他父親章思學是章家大房的獨子，大房經商，生意做的如何，都不如家中有個能做的讀書人。

因為章思學小小年紀就開始跟叔父，也就是章家二房的舉人老太爺讀書。

二老太爺原本是有個兒子的，但后來各地時疫流行，那孩子沒保住。

二老太爺是個讀書人，家資也不如大哥那麼厚，命中無子也無所謂。

兩房仍舊過著各自的日子，不過是章思學平日更多往二房走，照應叔父嬸娘一二。

不曾想，某年當地竟然出了一派起兵造反的流寇，瞅準了大房有錢，把大房沿街的幾個商鋪全給劫了。

這一下，去了大房大一半的家資，傷筋骨，其余的錢也周轉不開，家里眼看著要陷困境。

二房著實出了些錢拉扯大房，可惜杯水車薪。

正此時，傳來了章思學中了舉人的消息。

可家里卻拿不出錢來辦一場喜事。

大房思來想去，突然想到了一個辦法。

章思學年紀輕輕中了舉人，前途無量，定然有大商戶人家想要釣個金婿。

章思學雖然娶了表妹戚氏，但二房老太爺膝下無子，他可以兼祧兩房，一是替二房續了脈，二來那妻子陪嫁就能解了大房燃眉之急。

巧得是，正巧有一戶楚姓商戶看中了他。

二房老太爺左右一思量，覺得這樣也不錯，應了下來。

楚氏的娘家出不了讀書人，有了章思學這個新科舉人，也是未來的依靠。

這門親事沒有不說好的。

就這樣，楚氏了二房的兒媳，婚當年就懷了子，次年生下了一個男孩。

二老太爺親自取名，章紀堂。

章紀堂的世，聽得丹竹目瞪口呆。

“章大人還真有兩雙祖父母啊！”

章紀堂雖然是大房章思學的兒子，卻是章思學在二房名下娶妻生的孩子，依照習俗，只能拜二房老兩口做祖父母。

“可章首輔同那大房的老太爺和老太太，流的才是一脈啊！”

沈如是聞言輕笑了一聲，“所以說，今日那位大老太太，自稱是首輔的祖母，也不算錯的。”

丹竹臉立刻奇怪了起來，扯了沈如是的袖子。

“芒朝怎地還有這種事？那首輔大人在兩房之間，到底是兩邊都當他是孫兒呢，還是兩邊都同他不親？”

這些里的事，沈如是就不知道了。

“我只曉得，首輔的生母楚氏在他年就已經過世，而二房的老太爺待到章紀堂年紀稍長也沒了。他在老太爺離世后守孝一年，然后離開了章家。”

丹竹把這些消息都吸收了，腦子有些轉不過來。

沈如是也就沒跟繼續說，當時章紀堂離開章家，去了開封。

正是攜了兩大箱金銀，尋到了這個“紅知己”。

沈如是沒有說下去，丹竹也沒反應過來。

只是問，“姑娘，你說那大老太太來做什麼了？”

沈如是目往后面安置的院落看了過去。

那院落原本安安靜靜，院中的楊樹上還有一只雀兒窩，如今不知怎地，雀兒全都飛了起來，撲棱著翅膀迅速飛遠了。

沈如是默了一默，“不請自來，能有什麼好事？可不管怎樣，是首輔大人的脈親長，我在得了大人的態度之前，只有敬著的份兒了。”

*

西山大營。

章紀堂伴駕在軍營中剛走了一半，葛效便趕了過來。

章紀堂尋了個機會離了圣駕，走了過去。

“是有什麼事？”

葛效連忙把京中章府的事說了。

章紀堂沉默，微微皺了眉。

葛效問他如何置，首輔在西山大營伴駕，總不能半途回去。

章紀堂想了想，卻道，“我同皇上告假，親自回去一趟。”

葛效聞言嚇了一跳。

“您何必回京？夫人那邊已經暫時安置了禹州來的三位，夫人最懂周旋，想必沒什麼事。”

章紀堂卻不以為然。

“這本不是的分事，而且來的也不是好糊弄的。”

他說完，三步并兩步回了圣駕邊，兩句把假了，只道是明日圣上回京前，再返回西山。

皇上應了，章紀堂立時快馬加鞭往京城而去。

... ...

待回了京城，天已漸暗。

章紀堂已經習慣了下衙回家后，府里安安靜靜的從院墻飄出飯香，今日卻聞到了凝滯而張的氣息。

仆從見他來了，皆大吃一驚，正要行禮問安，被章紀堂打斷了。

“夫人呢？在正院嗎？”

“回爺，夫人不在正院，在青荷小筑。”

章紀堂一聽，臉便沉了幾分。

青荷小筑正是沈如是安置禹州來的那三位的院子。

他快步往青荷小筑而去，離得越近，那些約約刺耳的聲音也就漸漸明晰起來。

待他到了門外，一句話直喇喇沖進了他耳中。

“... ...花樓出來的就是不一樣，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難道還能繼續在這府里捱下去？便是不要貞潔，也不能連臉都不要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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