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巍然深吸一口氣,聲音得更低,帶著沉重的擔憂:“娘娘明鑒……末將、末將是擔心……柳時修至今仍在逃,未曾緝拿歸案。”
“此人心不正,手段狠辣,又對妻姐恨之骨……”
“末將唯恐他賊心不死,日后會對妻姐不利……這、這始終是末將和子的一塊心病。”
提及此事,詹巍然的拳頭都不自覺地攥了,顯然對柳時修頗為忌憚。
柳時修!
聽到這個名字,沈知念心中涌起一片冰冷的殺意!
當初若非機警,險些就著了那廝的道,被他利用沈南喬下毒暗害。
這筆債,從未忘懷!
只是沈知念深宮,對外面緝拿逃犯之事,能手的地方實在有限。
此刻詹巍然主提及,倒是提醒了。
那條毒蛇一直躲在暗,終究是心腹大患,若能借此機會……
沈知念眸微轉,心中已有了計較。
抬眼看向詹巍然,緩緩道:“兩人雖已義絕,但柳時修對林菀恨之骨,視為定國公府的叛徒。”
“他若知曉林菀得了新差事,拋頭面,是否會覺得是奇恥大辱,按捺不住想要報復?”
詹巍然是何等機敏之人,聞言瞳孔驟然一,瞬間便明白了沈知念的未盡之意。
引蛇出!
以林菀為餌,捕柳時修!
只是……他心頭猛地一。
這法子雖妙,卻無疑是將林菀置于險地!
柳時修那廝窮兇極惡,萬一……
沈知念仿佛看穿了詹巍然的擔憂,繼續道:“此法確有些風險。”
“但柳時修一直潛逃在外,如同潛伏在暗的毒蛇,讓人防不勝防。”
“若能借此機會將其擒獲,方能真正永絕后患,令林菀,乃至你們全家,日后皆可安枕無憂。”
說到這里,話鋒一轉:“當然,此事關乎林菀的安危,最終還需看自己的意愿。本宮雖用辦事,卻從不強人所難。”
“況且,緝拿朝廷欽犯,終究是前朝之事,本宮也不便過多干涉。”
沈知念的意思很明確。
點子出了,但做不做,決定權在林菀自己手里。
詹巍然可以去問,若愿意冒險,他們便可自行籌劃。
詹巍然聞言,瞬間有種豁然開朗的覺。
皇貴妃娘娘此舉,既給出了解決心腹大患的方向,又全了林菀的決定權和尊嚴,更避開了后宮干政的嫌疑。
可謂思慮周全至極!
詹巍然立刻抱拳,激道:“末將明白了,多謝娘娘提點!”
沈知念微微頷首:“去吧。”
“此事需從長計議,務必周,確保萬全。”
此畢竟是養心殿外,天子近前,不宜久談。
沈知念不再多言,扶著芙蕖的手,登上候在一旁的暖轎,儀仗緩緩離去。
詹巍然躬抱拳:“末將恭送皇貴妃娘娘!”
……
晉王府。
書房熏香淡雅。
晉王在暗室里接見了幾位新投靠的員,他們已經和他的談完離開了。
晉王正執杯淺啜,眉宇間帶著一運籌帷幄的滿意。
齊側妃輕輕走了進來,妝容致,眉眼間卻帶著難以掩飾的興和神。
走到晉王側,含笑道:“王爺,府外有一人求見。此人是誰……您絕對意想不到!”
晉王眼皮都未抬,只淡淡問道:“哦?是誰能讓你如此賣關子?”
齊側妃紅微啟,吐出幾個字:“柳崇山之子,柳、時、修!”
空氣瞬間凝滯。
晉王執杯的手微微一頓,臉上那副溫潤如玉的面驟然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厲!
他猛地抬眼看向齊側妃,聲音里帶著毫不掩飾的驚怒:“柳時修?!”
“那個被舉國通緝,十惡不赦的定國公府余孽?!”
“齊側妃,你竟敢將如此燙手的山芋帶王府,是想陷本王于不義嗎?!”
面對晉王的震怒,齊側妃卻毫不見懼,反而嫣然一笑,笑容里帶著十足的把握和狡黠:“妾豈敢陷王爺于不義?”
“妾敢將他帶來,自然是因為知道……王爺您,一定會想見他的。”
齊側妃心中自有盤算。
柳家雖倒,可數百年的大世家,積累下的底蘊,豈是那麼容易就徹底煙消云散的?
定國公府暗的財力、人手,乃至一些不為人知的場辛、軍事布防……
這些“產”,對于志在奪位的王爺來說,無疑是極大的助力。
柳時修如今如同喪家之犬,除了投靠王爺,他還有第二條路可走嗎?
這正是接收柳家殘余勢力的最好時機!
果然,晉王聞言,臉上的怒如同水般退去,重新換上了溫和無害的笑容。
他出手,輕輕拍了拍齊側妃細膩的臉頰,作親昵,眼底卻是一片深沉的算計:“還是你懂本王的心思。”
晉王收回手,語氣恢復了一貫的從容:“既如此,便帶他到西廂書房來吧。”
“記得,要。”
“妾明白。”
齊側妃臉上的笑意更深,屈膝一禮,轉婀娜而去,行間悄無聲息。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西廂書房那扇極為蔽的側門,被輕輕推開。
一個著布麻,頭戴寬檐斗笠,渾裹挾著風塵和落魄氣息的男子,閃進。
他摘下斗笠,出一張飽經風霜,胡子拉碴的臉。
正是銷聲匿跡許久的柳時修。
比起從前那個意氣風發的定國公府公子,如今的他憔悴、狼狽了許多。
他眼窩深陷,那雙眼睛里,依舊閃爍著困般的怨毒與不甘,以及一走投無路下的瘋狂。
柳時修看向端坐在主位,一錦袍,溫潤含笑的晉王。
他咬了咬牙,上前幾步,竟是“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聲音沙啞難辨:“柳時修……叩見晉王殿下!”
燭火搖曳,將晉王的影拉得頎長,投在墻壁上。
他并未立刻讓跪在地上的柳時修起,只是用那雙慣常含笑的眼眸,帶著審視冷冷地打量著對方。
空氣中彌漫著一近乎凝滯的迫……
過了良久,晉王才緩緩開口,聲音不高,卻帶著屬于皇族的威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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