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的位置——
林以檸進晏析深湛的眼底,看到了明晃晃的笑,亮得有些灼人。
晏析挑了顆蝦仁喂到裏,“不過,們說得沒錯,是心心念念惦記的白月。”
林以檸機械地嚼著蝦仁,這些話聽八卦是一回事,聽他親口承認,卻是另外一回事。心弦被撥,林以檸凝白的臉頰染上了一層櫻。
晏析收回凝著的視線,專心吃飯。
一顆蝦仁眼咽下,林以檸看著晏析英雋的側,想起方才在休息室聽到的另一個八卦。
“有件事想問你。”
“嗯。”
“六年前……我在西郊那個莊園過生日的時候,那場煙火秀是……”
同一天,同樣的半城煙火。
“嗯,為了讓你開心。”
彼時因為京大校園論壇的流言蜚語,林以檸正在遭遇一場惡劣的網暴。
晏析側眸,“真是笨,現在才知道。”
“……”林以檸沉默,又有點不服氣,“你做的那麽晦,我怎麽知道……”
晏析凝神,似是也想起了什麽,眼底釀著溫。
“我記得你說過,喜歡看煙火。”
林以檸的確說過這樣的話,在那年的除夕夜。
所以後來,晏析為了哄開心,便送了半城煙火。
心尖,林以檸去揪晏析的襯衫袖子,“其實,我還有比煙火更喜歡的。”
神赧,烏黑的眸子卻澄亮。
“什麽?”
林以檸咬,微微湊近,在晏析耳邊低低的說了一個字。
“你——”
*
林以檸在社區醫院工作的第29天,陳慶梅老人病危,社區醫院的醫療條件有限,建議老人轉去更為專業的大醫院。
病房裏,陳抓著林以檸的手,斷斷續續道:“檸檸啊,你告訴他們……我不轉院了。我……就待在這兒。”
林以檸懂老人家的這種心態。
生命行將末途,便不願意再去折騰。
“我知道……自己沒多日子了。謝謝你,一直這麽盡心盡力地……”老人咽了下口水,“照顧我。”
“……還有一個請求。”
做他們這一行的,見慣了生死,可林以檸還是沒忍住,眼淚倏地掉下來。
吸吸鼻子,“您說。”
“把我和老頭子,還有阿海……葬在一。”
阿海,是陳早逝獨子的小名。
林以檸點頭,“嗯,我記下了。”
“好……謝謝你……”
三天後,社區養老院為陳老太太辦了一場小型音樂會。老太太曾經是一名音樂老師,彈得一手好琵琶。
音樂會規模不大,不過是養老院裏幾個略懂樂的老人湊了一支樂隊,經常彈彈唱唱,給老夥計門解悶兒。
一群白發蒼蒼的老人,彈了一曲《塞上曲》,是經典的琵琶曲目。
陳老太太眼中含著淚,說話已經十分困難,只艱難的點點頭。
一曲終了,老太太在凄楚的調子裏,安詳地閉上了眼睛。
長年獨居,也沒有往來的親人,喪事辦得極為簡單。
前來吊唁的只有社區養老院和社區醫院的工作人員,還有崇仁醫院曾經為老人看診過的醫生。林以檸按照老人之前的叮囑,將葬在京郊的公墓,同的丈夫和兒子一起。
從京郊墓園出來,晏析的車還等在路邊。
林以檸心低落,上了車,便一言不發。晏析去看的眼睛,又臂將攬在邊,輕著的頭發。
“中午想吃什麽?”
“……”林以檸抓著晏析口的襯衫布料,低落地心被他一句話破壞,“又不是豬,天天就知道吃。”
“一日三餐,一年四季。生老病死,人之常。”
林以檸想到陳老太太,在晏析肩膀蹭了蹭,“那以後我一定要死在你前面,不然餘生的歲月太孤單了。”
“那你就不怕我再找個漂亮的老太太?”
林以檸擡眸,“你敢!”
晏析勾著笑。
“你要是敢在間找個漂亮老太太,我就在曹地府找個帥老頭!”
“……”
晏析將攬,偏頭吻了吻的發頂,“胡說八道什麽,我們都會長命百歲的。”
*
吃過午飯,晏析帶著林以檸去了晏家老宅,晏老太太狀況尚可,這兩天一直在念叨林以檸。
林以檸來的時候,老太太正在花園裏澆花,京市的四月天,正是百花孕育發芽的天氣。寧崽跟在晏老太太邊,聽見悉的腳步聲,直接沖了過來。
大狗狗沒有輕重,撲過來的時候,差點把林以檸帶倒,還好晏析擡手扶住了的腰。
“寧崽。”晏析聲音裏帶了些輕斥。
“幹嘛那麽兇。”還沒等寧崽委屈,林以檸先開始護著了。笑瞇瞇地附下,寧崽茸茸的腦袋,“寧崽有沒有想我呀?”
寧崽汪了一聲,吐著漉漉的舌頭,去林以檸的手。
“我聽說你最近常在外面野,是不是到朋……”林以檸話還沒說完,就看到不遠小跑過來一只型稍微小一些的阿拉斯加犬。
寧崽湊上前,兩只狗狗相互親昵地蹭著對方。
“哎哎哎,小心一點,你媳婦兒肚子裏還揣著寶寶呢。”晏老太太走上前,眉頭皺起,看向兩只正在撒歡玩的狗狗。
林以檸微怔,眨了眨眼,又轉頭去看晏析。
晏析搖頭,表示他并不知道這件事。
晏老太太看出兩人的不解,笑著解釋道:“我們也是昨天剛剛知道的,咱們晏家,又要添丁啦。”
說著,晏老太太又去拉林以檸的手,“好孩子,怎麽過來也不提前說一聲,我好讓李嫂給你做好吃的呀。”
林以檸擰眉,今天要來這件事,兩天前已經告訴過李嫂,昨晚晏析還給老宅打了電話。
看向晏析,晏析點頭,眸中有了然,也有安。
老太太這個病沒有治的辦法,只能盡最大努力去延緩,現在的狀況已經比他們預想的好了很多。
晏老太太不察,依然拉著林以檸的手,“走,陪進去坐坐,等會兒你璐清姑姑也要來。”
“璐清阿姨要來?”
“嗯。”
“那我爸……”
“當然也是一起,他們今天去民政局領了結婚證。”
“……”
林橋準備和晏璐清領證這件事,林以檸是知道的,只是沒想到他選了今天,又偏巧也要來老宅。
李嫂已經在廚房開始忙碌,林以檸陪著晏老太太聊了會兒天,又出來逗寧崽。晏老太太方才告訴林以檸,這只新來的狗狗芒果,是寧崽在外面遇到的流浪狗。
前一段時間,寧崽天天在外面浪,李嫂擔心它走丟,跟了好幾次,才發現了芒果,索便一起帶了回來。
至于名字,是老太太給取的,因為芒果初到晏家的那幾天,經常去吃果籃裏的芒果,便有了這個名字。
兩只狗狗膩在一,芒果大約之前被驅打過,很認生,寧崽卻一直拱著它,讓它親近林以檸和晏析。
林以檸蹲下,出一只手,“你好呀芒果,我林以檸。”
芒果大約是覺到了善意,沒再抗拒,小心地湊上前,在林以檸的手掌裏嗅了嗅。林以檸擡手,了它的腦袋,“聽說你要做媽媽啦,恭喜呀。也謝謝你幫我們寧崽解決了終大事。”
寧崽好像聽懂了,脯著,極神極威風地汪了一聲。
晏析將林以檸拉起來,圈在前,“怎麽辦,我都有點嫉妒寧崽了。”
林以檸偏頭笑,“你不是有伴嗎?”
“你沒看剛剛那個眼神,明裏暗裏都在說——你連寧崽都不如。”說著,晏析的手上了林以檸的小腹,“這裏什麽時候可以種出一個小公主?”
林以檸被他逗笑,又有些赧,“什麽小公主,你喜歡孩子呀?”
“嗯。孩子,和你長得一樣漂亮,我肯定把寵公主。”
“那我不要。”林以檸昂起下,“我要當公主。”
晏析失笑。
林以檸也彎起眼。
想到晏老太太的狀況,角的笑意又淡下去,“……我有點擔心。”
擔心總有那麽一天,老太太連和晏析都認不出來。
“我有心理準備。”晏析開口,音淡淡。
林以檸心尖酸,轉過,同樣圈上晏析的腰。
“如果那一天真的來了,你也不要難過,你還有我,說不定,還有你想要的小公主。”
晏析低著眼,眼底凝著笑。
“嗯,我知道。”
他偏頭,輕吻林以檸的角。
一旁,寧崽看著兩人相的,“汪!”
芒果歪著頭,似乎也很好奇,但卻沒有出聲打擾。
春日溫,正好。
*
臨近傍晚的時候,林橋和晏璐清也來了,兩人今天上午去領了證,之後林橋便帶著晏璐清去看了場電影。
林以檸聽說後還打趣林橋,“爸,你開始有浪漫細胞了哦。”
林橋瞪,“又拿爸爸開心。”
“爸。”林以檸湊近,眉間眼底盡是笑,“你說你和璐清阿姨領證後,我是繼續你爸呢,還是改口你姑父呢?”
林橋哼笑,白了一眼,“那你倒不如擔心一下,以後你管晏析老公,還是哥哥。”
林以檸:“……”
這可真是個好問題。
繼春節之後,一家人再度聚在一起,吃了頓團圓飯。席間言笑晏晏,格外熱鬧。
飯後,大家又陪著晏老太太說話聊天,一直到有了倦意,才準備離開。
林以檸和晏析出門的時候,剛好到從外面回來的劉叔。劉叔這些年還在晏家做司機,專門給晏老太太開車。
見到林以檸,劉叔沖笑著點頭,“。”
陌生的稱呼耳,林以檸整個人都僵在原地。
劉叔子古板又循規蹈矩,從前一直堅持“以檸小姐”,怎麽都糾正不過來。這一次,是春節過後林以檸第一次見到劉叔,這位年過五旬的老師傅無師自通,直接改了稱呼。
“您……”林以檸回過神,理了理耳邊的碎發,“還是別這麽我,太……太客氣了。”
客氣,也別扭,林以檸聽不習慣。
劉叔樂呵呵的應著,“好的,。”
林以檸:“……”
晏析輕笑出聲,牽上林以檸的手,“劉叔,我們準備回去了,您也早點回家休息。”
“哎,好的。”
晏析將林以檸帶離尷尬的氣氛,輕的指尖。春夜的京市氣溫已經回暖了許多,可林以檸的手指還是有些偏涼。
晏析握著的手,揣進自己的服兜。
“下個月忙嗎?”他問。
“你有安排?”
晏析偏頭看,“如果不忙,挑一個自己喜歡的日子。”
“做什麽?”
林以檸揣在晏析服包裏的手指又被了。
“去領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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