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冽，空氣中彌漫著節日的喜慶氣息。

一輛懸掛特殊牌照的紅旗轎車平穩駛向城西的方家老宅。

車暖氣開得足。

方允著正紅織錦緞旗袍，外罩雪白貂絨斗篷，烏發如云，襯得小臉瑩白如玉，明艷不可方。

靠在舒適的后座，著窗外飛逝的街景，角噙著一抹輕淺笑意。

趙廷文端坐側，深灰羊絨大剪裁完，搭黑高領，沉穩矜貴。

他正閉目養神。

方允悄悄瞥了他一眼，昨夜“戰況”倏然浮現，耳微熱，慌忙轉開視線。

方家老宅警衛多為面孔，見車駛近，遠遠便敬禮放行。

車剛停穩，方允便迫不及待推門跳下。

“爸！媽！爺爺！我回來啦！”清脆的嗓音劃破了四合院清晨的靜謐。

林婉清笑容溫婉地迎出：“快進屋，今兒冷。”

方承霖一筆中山裝，神矍鑠，看到兒婿，欣展。

“爸，媽，新年好。”趙廷文隨后下車，向岳父母頷首致意。

正廳里，方老爺子洪亮的聲音已先傳出：“允兒，快過來讓爺爺瞧瞧！”

方允快步踏花廳，笑盈盈拜下：“爺爺，新年好！”

看著孫紅潤俏的面龐，方老爺子眼角的笑紋更深：“好，好！”

“爺爺。”趙廷文上前，微微躬。

“快坐，喝茶！”方老爺子朗聲招呼，對這位孫婿的喜溢于言表。

剛在鋪著墊的太師椅上坐下，茶水點心還未上齊，前院已傳來爽朗的問候聲：

“爺爺！二叔！二嬸！新年好！”

一個材高大、穿著筆大的男子大步流星走了進來，手里拎著致禮盒。

約莫三十出頭，面容俊朗，眉宇間著一干練與銳氣，正是方允大伯的兒子、在g安部委任職的方衍。

方允眼睛一亮，立刻從座椅上彈起：“哥！你回來啦！”

“方衍來了！”方老爺子笑呵呵招手，“快進來坐！”

方衍笑容滿面，先恭敬地給老爺子及長輩拜年。目隨后轉向客廳里那存在極強的影。

當他的視線與趙廷文平靜無波的目接時，臉上的笑容瞬間收斂，溫和的眼神立刻被一種近乎本能的恭謹取代。

他腳步加快，行至趙廷文面前，微微躬，聲音清晰鄭重：

“趙＊員長，新年好！”

語氣里是純粹的、下級對上層領導的尊敬。

盡管眼前這位也是他的堂妹夫，但在組織森嚴的等級面前，骨子里的敬畏和分寸讓他不敢有毫怠慢和逾矩。

方允看著堂哥這副恭敬刻板的樣子，心里又得意又好笑。

走過去，親昵地挽住方衍的胳膊往趙廷文那邊帶：

“哥！在自己家呢，這麼正式干嘛！妹夫就行啦！” 試圖用親緣關系沖淡那份g場的肅穆。

方衍被妹妹晃得微僵，臉上出一無奈的笑容，但對著趙廷文，那份恭敬卻毫未減。

他哪敢真的順著方允的話“妹夫”。

趙廷文臉上出一抹溫和淺笑，氣場依舊強大，卻刻意收斂了幾分迫人的威。

他起，主出手：“在家里，不必拘禮。”

方衍連忙出雙手，恭敬握住：“是，趙＊員長說的是。”

林婉清在一旁嗔怪輕拍方允：“你這孩子，沒大沒小，你哥這是懂規矩。”

語氣帶笑，顯然對婿能讓自家優秀侄子如此恭敬，心里是用的。

落座后，方衍在方允和趙廷文之間悄然轉換姿態。

面對趙廷文，他始終端正謹慎；轉向方允時，那份兄長的親昵自然流。

“小允，最近忙不忙？新路項目，聽說你立了大功。” 方衍語氣帶著自豪，“不過再忙也注意。”

他習慣地想手方允發頂，手到一半，卻猛然頓住，尷尬收回，下意識瞥了一眼旁邊的趙廷文。

趙廷文將這小作盡收眼底，不聲地端起茶杯。他理解方衍的謹慎，也欣賞其對方允的護。

方允捕捉到堂哥的尷尬，心中好笑，主湊近：“知道啦！項目是順，多虧了……”

含糊帶過趙廷文的助力，“團隊努力。你呢？部里年關也忙吧？”

“忙！過不清凈的年！” 方衍擺手，隨即低聲音，帶點“告”意味，“小允，金拿下這項目，可讓圈里不人跌碎眼鏡，秦嵐這回真押對寶了！”

他這話，既是夸妹妹，也是在變相地恭維坐在一旁的趙廷文。

趙廷文聽著兄妹對話，并未言，安靜品茶，目溫和落在方允神采飛揚的側臉。

只在方衍謹慎請教某些政策向時，他才言簡意賅地點撥幾句。

話語不多，卻字字珠璣。

聊了一會兒，方衍像是鼓足勇氣，看向趙廷文，半玩笑半認真道：

“趙＊員長，我們家小允從小被寵慣了，子有時倔。若有做得不周之，請您多擔待，也多教導。”

方允微怔，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旁沉穩的男人。

趙廷文放下茶杯，視線掃過方衍懇切中帶著張的臉，最終落回方允上。

他角微勾，聲音溫沉篤定：

“放心。允兒很好。”

他頓了頓，補充道，嗓音含笑卻重若千鈞：

“在我這里，可以永遠做那個被寵慣的‘小丫頭’。”

目轉向方衍，角笑意更深：“欺負？不敢。”

午宴設在溫暖明亮的花廳。

紅木圓桌上擺滿了致的家常菜，香氣四溢，年味十足。

眾人落座，氣氛融洽。

方允正筷去夾遠那盤油亮人的糖醋排骨，趙廷文修長的手指已經先一步夾起一塊，輕放到面前的小碟里。

“慢點，小心燙。”他低聲提醒，語氣是旁人難以想象的溫和。

方允盯著排骨，頭都沒抬，極其自然地“嗯”了一聲，筷子歡快地上去，吃得眉眼彎彎。

趙廷文用公筷夾了魚腹最的一塊，仔細地用筷尖剔去眼可見的細刺，確認無誤后，才將那魚放進方允碗中。

“魚腹，刺。”他簡單解釋了一句。

方允吃得正歡，隨手夾起便吃，全程無一句“謝謝”，顯然對此等照顧早已習以為常。

方衍看著這一幕，差點被里的湯嗆到。

他掩飾地咳嗽了一聲，目在渾然不覺的堂妹和神自若的妹夫之間來回掃視，最終化為一個意味深長的挑眉。

方老爺子索放下筷子，端起酒杯慢品，目慈地看著被妥帖照顧的小孫，又看向那位居高位、此刻卻甘之如飴伺候人的孫婿，心中熨帖無比。

一頓飯下來，趙廷文自己沒吃多，心思似乎全在方允上。

添湯、布菜、剔刺、剝殼、遞紙巾……作行云流水，自然如呼吸。

方允則全程像個被寵壞的小朋友，心安理得著，偶爾還會因為被伺候得太好而出小貓般饜足的神，或者指揮他：

“那個筍尖，對，再給我夾點！”

這旁若無人的默契與方允的理所當然，惹得方家眾人忍俊不，心照不宣地笑。

方衍暗暗咂舌：這位妹夫寵起人來，真是……沒眼看！

偏偏當事人一個做得無比自然，一個得無比坦然。

方允滿足地放下筷子，這才發現父母、爺爺和堂哥看的眼神都帶著揶揄笑意。

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臉上瞬間飛起兩朵紅云，惱之下，在桌下拽了拽男人的袖口。

趙廷文不聲，反手便裹住作的手指，牢牢握在掌心，面上依舊沉穩如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