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廷文指尖一松，茶杯穩穩落回杯托，發出細微輕響。

他極其自然地手攬過方允肩膀，將往懷里一帶。

目平靜投向老爺子和沈明薇，語氣沉穩，含縱容：

“允兒年紀還小，剛接了重要項目，正是需要專注的時候。孩子的事不急，順其自然就好。”

掌心在肩頭輕輕一。

“嗯嗯！” 方允立刻會意，小腦袋順勢靠在他堅實的臂彎里，一臉“老公說得都對”的乖巧模樣。

沈明薇率先笑著點頭：“廷文說得對，允兒事業心強是好事，是該好好把握。孩子的事啊，水到渠，我們等著就是了。”

短短幾句，既應和了趙廷文，周全了老爺子的面子，更不聲地抬了方允的能力。

趙老爺子看著小兩口這親昵勁兒，尤其看到自家那個向來冷的兒子居然主摟人、還知道護著媳婦，心里簡直樂開了花：

“明薇說得在理，允丫頭工作要，廷文啊，好好照顧你媳婦。”

“知道了，爸。” 趙廷文沉聲應下。

趙瑾禾看著小叔那護犢子的樣子和小嬸嬸“計得逞”后眼底一閃而過的狡黠，笑而不語把剝好的橘子塞進方允手里：

“這橘子不錯，小嬸嬸多吃點。”

“可以席了。”管家聲音適時響起。

趙廷文神未，指節卻已自然地扣住方允的手腕，牽步餐廳。

長桌鋪陳，佳肴生香。

趙瑾禾像只百靈鳥，聲音清脆，點綴席間。

沈明薇從容掌控話題，不時與方允流工作見解，言語間滿是對這位“小妯娌”的欣賞。

方允則完扮演著“乖巧懂事”的小媳婦，甜地給趙老爺子布菜，給“壽星”大哥敬酒，還不忘給大嫂沈明薇也敬了一杯，祝詞真誠又討喜，分寸拿得恰到好。

趙廷文端坐側，話不多，存在卻極強。

他不聲為方允夾菜，在杯里的果快見底時，自然地給續上。

方允放下筷子起，被他輕輕一攔。

他側首，低的聲音拂過耳畔：“怎麼了？需要什麼跟我說。”

方允側頭，笑意清甜：“想去問問阿姨有沒有小米辣。”

趙廷文眸微凝，答得干脆：“不用問，沒有。”

“啊？你們家不吃辣？”微訝。

“看季節。”

“好吧。”嗜辣如，頓覺索然。

方允重新執起筷子，夾起骨碟里一片送口中，剛咀嚼第一下，眉頭倏然蹙。

“這是……羊？”

“嗯。不喜歡？”趙廷文側目看。

“嗯，一直不那個味兒。”小聲嘟囔，忙不迭端起果杯啜飲，試圖沖淡那膻氣。

趙廷文想也未想，徑直將自己面前的骨碟推到手邊：“吃不了給我。”

“啊？”方允微怔，下意識將那片帶著小小齒痕的羊放他碟中，“可我咬過……”

“無妨。”他截斷的話，神自若地夾起那片被咬過的羊送口中。

方允看著他咀嚼的作，心跳莫名了一拍，臉頰悄然飛紅。

這無聲卻極盡親昵的一幕，自然落了席間眾人的眼底。

沈明薇笑侃道：“了家果然不同。我們廷文原來是個這麼會疼人的，瞧瞧這勁兒。”

話鋒微轉，含笑瞥向邊的丈夫，“你大哥怎麼就沒這悟呢？還是咱們允兒有福氣。”

方允臉上熱意更盛，這次的紅暈，貨真價實。

聞言，趙廷琛立刻給自家夫人夾菜：“來，翡翠蝦仁，你最吃的。”

趙瑾禾將父母和小叔小嬸的互盡收眼底，用手肘輕趙曜坤，低聲音：

“哥，看見沒？現場教學，教科書級別的疼老婆，爸和小叔都是滿分選手。”

趙曜坤含笑點頭：“學無止境。”

窗外寒風依舊，細雪無聲飄落。

而老宅，燈火通明，暖意熏人，歡聲笑語不斷。

餐后，客廳又縈繞了一陣家常閑談。

壁鐘指針悄然過八點一刻，趙廷文才帶著方允起告辭。

到家后，方允洗完澡吹干頭發，手指剛搭上書房門把。

隔壁浴室門推開。

趙廷文走出來，黑發半干，深睡襯得形拔。

深沉目掃過停在門把上的手：“不早了，還要忙？”

“嗯，還有點收尾。你先睡。”方允點頭。

趙廷文沒再言語，推門進了臥室。

書房門輕輕合攏，隔絕走廊線。

方允著脖頸再出來時，時針早已劃過十一點。

推開虛掩的臥室門，唯余一盞暖黃壁燈，映著床上男人沉睡的廓。

睡著了？

方允屏息，放輕腳步挪到床側。

床墊微陷，小心翼翼掀開被子鉆進去，生怕驚擾了他。

側過，目卻不由自主落在男人側臉上。

昏暗中，直的鼻梁、微抿的薄、利落的下頜線清晰可辨。

老宅餐廳那幕驟然撞腦海——

他神自若地接過咬過的羊，坦然送口中……

那上面，分明沾著的……

一滾燙猛地竄上臉頰，耳灼燒。

心跳驟然失序，在靜謐的房間里咚咚作響，清晰得讓自己都心驚。

就算是的父母，也從未有過這樣自然而親的舉。這……算不算間接接吻？

念頭如石投湖，激起一圈圈漣漪，帶著的怯和一說不清道不明的悸。

像被蠱了一般，不由自主地前傾，一點點湊近那張在昏暗中極吸引力的臉。

想看清他毫無防備的模樣，仿佛這樣就能窺探到他沉靜外表下是否也藏著和自己一樣不平靜的心緒。

距離近到能他溫熱的呼吸拂過面頰，帶著須后水的清冽。

就在幾乎沉溺于這份窺的靜謐時……

“想親可以直接親。”

低沉醇厚、帶著一剛睡醒特有的微啞嗓音，毫無預兆地劃破寂靜。

方允驚得渾一激靈，猛地向后彈開，整個人差點從床上滾下去。

手忙腳地穩住，心臟在那一瞬間幾乎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

“誰、誰想親了！”下意識地矢口否認，聲音因為驚嚇和心虛而拔高，帶著明顯的音。

“我……我就是看看你睡著沒，你、你怎麼醒了也不吱聲，嚇死人了。”

話音剛落，眼前高大的影倏然了。

趙廷文利落坐起，深邃如寒潭的眼眸在昏昧線下準確無誤地鎖定了。

那眼神清明銳利，哪里有半分睡意？分明是悉一切后的沉靜。

他看著，目沉沉，帶著一種無形的迫，一字一句：

“方允，我們是什麼關系？”

什麼關系？上次不是問過了麼，干嘛又問？

方允被他看得頭皮發麻，臉頰上的紅暈尚未褪去，此刻更是燒得厲害。

最后，在那雙若觀火的眼眸注視下，無遁形，只能小聲囁嚅：

“……夫妻。”

“夫妻。”

趙廷文重復，語調平平，目卻更加幽深，似確認，更似醞釀。

下一秒，不給任何息。

一只溫熱有力的大手猛地扣住后腦，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將整個人不容分說地按向他。

方允只來得及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眼前便被一片影籠罩。

他的，強勢而灼熱地了下來，封緘了所有未出口的言語與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