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房，暖氣氤氳，氣氛卻比之前更顯熱絡。

方允剛在母親邊落座，趙廷文隨之推門而。

目似不經意掠過那張溫婉明的臉龐。

兩位老爺子面前的酒杯空了又滿，笑聲洪亮，儼然已對撮合兩家小輩的核心議題，達了心照不宣的高度共識。

趙夫人含笑著方允，眼中出十足的滿意。

趙振邦放下酒杯，洪亮的聲音過談笑：“廷文，小允，你們年輕人彼此相覺如何？我們做長輩的，看著你們是極般配的。”

話音未落，所有人的目瞬間聚焦在兩位主角上。

方老爺子含笑看向孫兒，眼神里帶著鼓勵和一暗示：“允兒，趙爺爺他們都很喜歡你，說說你的想法？”

方允的心跳驟然擂鼓。

飛快抬眼，小心翼翼瞥了爺爺一眼。

心底默默汗。

爺爺那眼神里藏著從小到大的經驗，此刻的笑容越是慈祥，就越意味著他的決定不容更改。

心里的小算盤噼啪作響：

趙w員長這種一看就刻板無趣、眼里只有工作的老男人，擇偶標準怕不是嚴苛骨？應該看不上吧？只要他開口拒絕，或者哪怕只是表現得冷淡一點，就能順水推舟……

打定主意，抬起臉，綻開一個無懈可擊的甜笑容，聲線放得格外婉：

“婚姻大事，自然是聽長輩們的安排，我聽爺爺的。”

把“聽爺爺的”幾個字咬得格外順乖巧，仿佛是個沒有主見、全憑長輩做主的傳統閨秀。

說完，還飛快地瞄了一眼對面的趙廷文，想從他臉上捕捉到一不耐煩或抗拒。

然而，趙廷文的表沒有任何波瀾。

甚至在方允垂下眼睫前一瞬，準地捕捉到了眼底深一閃而過的狡黠芒。

那不是順從，那是一種帶著看好戲的試探，還帶著點“等著你拒絕我好”的僥幸。

有意思。

趙廷文沒有立刻回答長輩的問題，只是慢條斯理地用指節輕輕叩了下桌面，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給方允施加無形的力。

包房里瞬間安靜下來，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幾秒后，他才抬眼，目平靜地掃過一臉期待的雙方長輩，最后，穩穩地定格在方允那張努力維持著乖巧的臉上。

聲音低沉溫緩：“方小姐溫婉知禮，很好。”

方允在聽到“溫婉知禮”時，睫微微了一下。

趙廷文角勾起一極淡的弧度，隨即恢復如常，又給出讓所有人大意外的答案：

“既然長輩們都覺得合適，我沒意見。行，可以先領證，再辦婚禮。”

轟——！

方允只覺腦子里有什麼東西炸開了！

領證？婚禮？他就這麼同意了？！

劇本不是這麼寫的啊！他不應該皺著眉說“再考慮考慮”或者“工作太忙”嗎？

那句“聽爺爺的”明明是遞過去的臺階，他怎麼就順著下來了？！

方允臉上的笑容幾乎要碎裂，全靠強大的意志力才死死焊在臉上。

放在膝上的手，指尖狠狠掐進了掌心，用疼痛提醒自己保持儀態。

方老爺子猛拍大，聲如洪鐘，眼底的喜悅幾乎要溢出來：“好！廷文辦事就是爽快！”

方承霖笑著接話：“既然兩個孩子都沒意見，那咱們就抓！下個月就有好日子，我看就定在下月初八！親家，您看如何？”

“下月初八？好！正合適！” 趙夫人喜上眉梢，立刻附和，“我們趙家娶媳婦，一定要風大辦！我們立刻著手準備！”

大辦？！下個月？！

頭有點暈。

方允覺自己心設計的乖巧面瞬間裂開了一道巨大的隙。

名為“驚恐”和“完蛋了”的緒瘋狂地想要從眼底涌出來。

但依舊努力維持著視線的平穩，不讓瞳孔因為震驚而放大。

本想端起面前的茶杯，掩飾一下，卻發現指尖在微微抖，杯沿到時，幾乎要灑出來。

坐在對面的趙廷文，早已將眼底那轉瞬即逝的驚惶與無措，一不地盡收眼底。

他不聲地端起茶杯，淺淺抿了一口，沉靜目過杯沿，鎖定了對面那個故作平靜實則心早已崩塌的孩上。

自以為掩飾得天無，卻不知在那雙閱人無數的眼睛里，所有的偽裝和驚詫，都如同寫在紙上一樣清晰。

包房里，長輩們熱烈的討論聲還在繼續，婚期、賓客名單、婚禮選址……

每一個字都像小錘子敲在方允的心上。

趙廷文放下茶杯，指腹輕輕挲著杯壁，看著方允那副幾乎要繃不住的僵模樣，角微抬。

似乎……比他想象中要有趣得多。

方允則聽見自己心里有個聲音在尖：完了！這婚，看來是非結不可了！

看著對面那個沉穩如山的男人，第一次清晰地意識到，自己那點小聰明，在他面前，恐怕本不夠看。

下個月……結婚……

覺像聽到了新兵蛋子第一次上戰場時吹響的沖鋒號。

經兩家一致商討，婚事定于下月初八，恰逢恩節。

趙廷文公務纏，節慶只會更忙。

趙老爺子好不容易盼得他松口，唯恐生變，拉著方老爺子快刀斬麻般敲定了日期。

兩家議定，婚事不宜張揚，盡量低調，宴請僅限至親摯友。以兩家之能，籌備時間雖卻也綽綽有余。

趙廷文對此態度明確而堅定：一切聽長輩安排。

唯一措手不及的，是方允。

本以為今天不過是場相親宴，萬沒料到竟會如此突飛猛進！連婚期都已釘死！

“逃婚”的念頭剛冒尖兒，哥哥冰冷帶笑的警告好似在耳畔響起：

“若了逃婚的心思，記得提前知會哥哥一聲。椅我給你提前備好，結婚用的，自然得挑個最漂亮的……”

打斷……

想到這，方允渾一激靈。

算了，小命要。

為方家整個家族唯一的兒，或許自由，婚姻卻絕無自主。

橫豎早晚要走這一遭，早些也一樣。至……對方那張臉，著實賞心悅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