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聿珩明顯覺到，臉倏變，霍赫言趕拉開距離，一句“抱歉”到邊又咽了下去。

說抱歉豈不是承認頂了他，還不如當無事發生。

但這一幕卻被火眼金睛的林沐辰看見了。

林沐辰的表從“你們快雄競啊我要看”變“他竟然頂了他臥槽好帶怎麼回事”。

氣氛瞬間凝固詭異。

溫苒回頭，看到三人神各異：“……怎麼了？”

林沐辰好想分又不敢分，一臉便表。

霍赫言不自然咳一聲。

周聿珩臉臭得不行：“這些人是不是專業的，運個樹差點把人撞了。”

說完不解氣，繼續發揮：“霍總那麼多東西能送，偏偏送什麼樹，我們不缺這幾棵樹。”

很無理取鬧了，溫苒正要說話，蓁蓁從里面跑出來：“媽媽！爸爸！辰辰阿姨……誒，還有叔叔。”

霍赫言笑著跟打招呼：“蓁蓁你好。”

周聿珩看著往院子里運的樹就來氣，一把抱起蓁蓁：“蓁蓁，錯了，你應該他舅舅。”

溫苒看他，眼神問你又發什麼顛。

蓁蓁歪頭：“為什麼呀？”

周聿珩細心幫蓁蓁梳理關系網：“媽媽他哥哥，他們是兄妹，你當然要他舅舅了。”

哦豁，這招高啊。

林沐辰心說周聿珩果然夠狗，叔叔和舅舅兩個詞都是長輩，但意義上天差地別，叔叔可以概括很多關系，但舅舅，就是固定稱呼媽媽的兄弟。

霍赫言神微妙變化幾許：“……這麼說也沒錯。”

他順水推舟：“我們算是一家人了，蓁蓁，舅舅請你吃飯好不好？妹夫——”

他的是周聿珩：“反正今天都在，就一起吃飯吧。”

莫名被占了便宜的周聿珩：“……”

……

一個小時后，幾人別扭又和諧地坐在飯店包廂。

整氛圍怎麼說呢，劍拔弩張又和氣融融，反正有些古怪。

只有兒園文憑的蓁蓁，和學歷高但滿心滿眼都是食的大饞丫頭林沐辰吃得香。

飯局到尾聲，霍赫言突然道：“江家那條路現在住的人，人氣還是差了點。”

江家那片老城區，本來是鬧中取靜的好地段，因為當年江家出事，有人講風水避諱，接二連三搬走，時間一久那片就冷清蕭條，只有白天零星幾個人經過，到了晚上空寂得像一條鬼路，不太適合人居住。

周聿珩聽到這就覺得不對勁，眉心一擰，果然聽見霍赫言說：“我把旁邊宅子買下來了，打算建個公園式圖書館，這樣有人氣晚上也不會太吵，這幾天批文應該就會下來。”

溫苒愕然：“……倒也不用這麼麻煩。”

“不麻煩，本來也有這方面的想法，地段各方面都很合適，再說了，”霍赫言微微一笑，“誰讓我是你哥呢。”

“……”

周聿珩的臉從綠到黑，姓霍這王八蛋，仗著自己“哥哥”的份就到蹦跶，霍老爺子一嗝屁，他果然按捺不的心了。

“霍總這麼熱心參與便民建設，怎麼不把津城的路燈都拆下來洗一遍再一個個安上去。”

對于周聿珩的怪氣，霍赫言八風不：“我洗燈干什麼。”

周聿珩：“好照亮某些人不要臉的臉。”

霍赫言：“……”

溫苒聽不下去：“吃完了嗎，吃完了走吧。”

說完就跟林沐辰帶蓁蓁走了。

周聿珩沒著急走，霍赫言也沒走，包廂門一關，周聿珩裝出來那點大度瞬間然無存。

“沒看出來，你這麼沒道德底線。”

霍赫言慢悠悠喝一口茶：“如果我沒道德底線，你都不會跟我們在一張桌子吃飯。”

我們？周聿珩冷笑：“你何止不要臉。霍赫言，不是看在溫苒的面子上，你以為我會永遠這麼客客氣氣？”

霍赫言子靠著椅背：“你我心里都清楚，如果不是當年的誤會，江家跟霍家早結親了。”

周聿珩冷刃般的視線扎到他臉上：“都沒發生的事不知道你哪來的自信，江家憑什麼一定跟霍家結親？我們周家哪里差霍家一分。再說了，誤會就是誤會，有誤會說明有緣無分，江家霍家就是沒緣分。”

“按你的說法，那你跟溫苒就是緣分盡了。”

“放你的屁，我跟溫苒緣分天注定，天作之合。”

“天作之合就不會離婚了。”

周聿珩臉沉得猶如窗外的夜：“你慢慢等，看我們會不會離婚。”

“我不會等。”霍赫言攤牌攤得明明白白，“等了十幾年，我已經等得夠久了。”

……

兩人面上那點微弱客氣都撕開，周聿珩窩一肚子氣，偏偏還不知道往哪撒。

更讓他的窩氣的是，星期一收到離婚訴訟的開庭通知。

他跟溫苒中間相連的那線岌岌可危。

秦臨洲客觀地道：“現有證據和左律師的能力來看，法院判離的可能很大。”

周聿珩煩躁扯開領帶：“很大是多大。”

“九可能。”

周聿珩氣到冷笑：“還留一是給我心里安嗎。”

“留一是看您能不能在這幾天挽回這段。”

在秦臨洲的眼里，周聿珩挽回的概率也只有一而已。

但周聿珩是半機會都不會放棄的人。

京北的春季雨天很多，雨裹著寒意隨風飄散，到噠噠冷冷的。

“這雨還要下多久啊，覺我每汗都在冒冷氣，就不能一天痛快下個大暴雨結束嗎，天天飄點細雨人都沒勁了。”

“可不是。”同事無打采趴在桌上，正是下班前最困乏的時候，“這時候要有杯暖暖的咖啡提神就好了。”

跟開了似的，外面有人喊：“誰來接一下，哎喲我拿不了這麼多，要喝飲料的快來啊！”

這雪中送炭的靜驚得一屋子饞鬼呼啦跑出去，沒一會兒又呼啦跑進來：“謝謝溫大！這個時候送東西來簡直是救我老命！”

溫苒從電腦前抬頭，莫名：“謝我干什麼？”

“不是你送的嗎？”

溫苒懵，那邊有同事翻到點心盒下面的便箋紙——

【溫苒，希雨天不會影響你的心，也希你和同事們天天開心】

“沾了溫大的，這是哪個追求者啊。”

這時又有同事一嗓子嚎過來：“誒，怎麼還有？”

眾人齊刷刷轉頭，就見兩個保安拎著滿手東西進來了。

同樣了便箋紙：【生活多點甜才有力工作，苒苒，加油(*^▽^*)！】

文字都出來了。

溫苒拿過兩張便箋紙，認出文字這張是周聿珩的筆跡，說實話，筆鋒那麼凌厲的人寫可文字，割裂又莫名和諧。

這張是周聿珩寫的，那另一張是……霍赫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