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娘娘協理六宮才多久？底下人奉違、欺上瞞下也是有的，哪能事事都怪到貴妃娘娘頭上？”

“是啊，貴妃娘娘一個人，管得過來那麼許多嗎？”

“……”

然而們蒼白的辯解，在鐵一般的事實，和那三個小太監凄慘的模樣面前，顯得如此無力。

無論莊貴妃本人是否知，下不嚴、識人不明的罪名已是板上釘釘。

莊貴妃苦心經營的賢德慈悲形象，瞬間蒙上了一層難以除的污垢，變得虛偽而可笑……

一些原本因出高貴、氣質端莊，而對心存好或敬畏的妃嬪，此刻再看莊貴妃時，眼神里或多或帶上了幾分懷疑。

連自己宮里的大宮都管束不住，縱容對方盤剝底層宮人，以致釀皇嗣夭折的大禍。這樣的貴妃，真的能協理好六宮嗎？

莊貴妃直地跪在原地，清晰地到四面八方投來的目。有驚疑、失、幸災樂禍，乃至輕蔑。

端莊的面依舊勉強維系著，但寬大袖袍下，指甲早已深深掐掌心，滲出。

莊貴妃苦心經營多年的聲和形象，在這一刻，折損了大半！

甚至能覺到，皇貴妃平靜無波的目落在上，仿佛在無聲地嘲諷的失敗……

而這一切，都落在了榻上“悲痛絕”的春貴人眼中。

垂下眼簾，掩飾住眼底一閃而過的快意。

莊貴妃越是狼狽，這出戲就唱得越是功！

帝王的臉已然鐵青，目如刀看向若離和莊貴妃，聲音里的怒火幾乎要噴薄而出：“好啊！好一個長春宮！好一個賢德仁厚的貴妃！你下便是如此的？！”

“貴妃，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殿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都匯聚在莊貴妃上，等待著的反應。

眾人目如同無形的針，刺得無完。

莊貴妃知道，事已至此，若再不果斷舍棄若離，也難逃重責！

更何況，向來以慈悲為懷自居，此刻必須將這面戴牢。

莊貴妃猛地吸了一口氣，仿佛下定了極大的決心。

倏然轉，目冰冷地看向癱在地，涕淚加的若離，然后揚起了手。

“啪！！！”

一記清脆、響亮的耳，狠狠扇在若離的臉上！

力道之大，直接將若離打得歪倒在地，發髻散，臉頰上瞬間浮現出清晰的五指紅痕。

“賤婢！”

莊貴妃的聲音因憤怒而微微抖，卻依舊努力維持著儀態，只是眼神十分冰冷：“本宮平日念你伺候盡心，待你不薄。更是常教導你要恤底下人，慈悲為懷。”

“你竟敢背著本宮，行此等盤剝苛待、欺上瞞下之惡事！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

“今日釀此大禍，害了皇嗣，你萬死難辭其咎！”

若離被這一掌徹底打懵了。

仗著自己是莊貴妃從府里帶進宮的家生奴婢，又得信重，在長春宮向來都是橫著走的，何曾過這等屈辱？

若離下意識捂住火辣辣的臉頰，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愕和委屈。

宮里哪個得臉的大宮、大太監，不收底下人的孝敬？

不過是運氣差，撞在了槍口上，怎麼就了十惡不赦了？！

但迎上莊貴妃冰冷徹骨的目，若離瞬間如墜冰窟，終于明白自己已被當作了棄子……

求生的本能，讓顧不上臉頰的疼痛和心中的怨憤，猛地重新跪好，拼命磕頭，哭喊道：“娘娘息怒！奴婢知錯了！”

“是奴婢鬼迷心竅！奴婢對不起娘娘的教導！”

“求娘娘看在奴婢伺候您多年的份上，饒奴婢一命吧！”

莊貴妃卻沒有再看若離一眼，決絕地轉過，重新面對帝王。

深深拜伏下去，聲音沉痛，充滿了自責：“陛下，臣妾有罪！”

“臣妾下不嚴，識人不明，竟讓此等惡奴在邊多年而未能察覺。致其膽大包天，苛待宮人，最終釀皇嗣夭折之禍……”

“臣妾愧對陛下信任，更無面對春貴人妹妹喪子之痛。”

莊貴妃說著，竟轉向春貴人的方向，以貴妃的份向一個貴人行禮：“春妹妹，是姐姐對不住你，未能管束好宮，讓你承這般苦楚……”

最后，莊貴妃再次朝向南宮玄羽，額頭地：“所有罪責，皆在臣妾。請陛下依宮規置，臣妾絕無怨言！”

這番請罪，姿態放得極低，認錯態度極其誠懇。更是將所有的過錯，都放在了下不嚴上，完避開了故意或主使的嫌疑。

更是將自己慈悲，卻被惡奴蒙蔽的害者形象，塑造得淋漓盡致。

沈知念冷眼看著莊貴妃這番表演，角勾起一抹帶著譏諷的弧度。

春貴人算計莊貴妃是真，但莊貴妃手下的人如此不堪，貪得無厭以致被人利用，又何嘗不是平日縱容、失察的結果？

不過是蛇鼠一窩罷了。

春貴人伏在榻上，聽著莊貴妃看似懇切，實則將自己摘得干干凈凈的請罪，心中冷笑不止。

猛地抬起淚痕錯的臉，聲音凄厲，帶著無盡的悲憤和指控：“陛下，貴妃娘娘說不知，嬪妾愿意相信。”

“可后宮之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奴才們敢如此膽大妄為，仗的是誰的勢？行的又是誰的意思？”

“今日是若離，明日又會是誰？！貴妃娘娘縱容手下至此，才讓這些惡奴有恃無恐，害了嬪妾的皇子！”

“求陛下……求陛下為嬪妾那苦命的孩兒做主啊！”

南宮玄羽面鐵青，目掃過哭嚎求饒的若離、張公公和小六子，如同在看幾尸，聲音冰冷得不帶一溫度：“把這個賤婢拖出去，打死！”

“姓張的苛宮人，小六子玩忽職守，致使皇嗣夭折，罪無可赦，全部杖斃！”

張公公和小六子嚇得幾乎失，哭喊聲戛然而止：“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啊！”

下一秒鐘，他們便被慎刑司的太監暴地堵住，像拖死狗般往外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