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榆傳來的報如同一劑猛藥,瞬間驅散了蕭政賢纏綿已久的病氣。
他靠在龍椅上,蒼白的臉上泛起不正常的紅暈,著信紙的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發抖。
“重傷垂死?生死未卜?”
他反復咀嚼著這幾個字,嚨里逸出一陣抑不住的、嘶啞的笑聲。
太好了!
蕭凌川,那個在他心頭如同夢魘一般的存在,終于要死了!
蕭修湛和蕭凌川,一個殘廢毀容,一個重傷不治,這兩個曾被他視為心腹大患之人,如今不過是一堆廢罷了!
他的皇位,總算是坐穩了!
狂喜過后,是冰冷的算計。
既然蕭凌川已經重傷了,那麼蕭修湛自然也沒了利用價值。
留著,終究是個禍患。
“來人。”他懶懶地喚了一聲,幾個黑暗衛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面前,恭敬地跪下跪下。
“去瑞王府,”蕭政賢的語氣輕描淡寫,“讓瑞王……安息吧。做得干凈點,別留下痕跡。”
干脆把蕭修湛的假死直接變真死算了。
暗衛領命而去,書房又恢復了死寂。
然而,這份安寧并未持續太久。
不到一個時辰,派出去的暗衛便回來了,神凝重。
“陛下,瑞王府……是空的。屬下們搜遍了王府,并未發現瑞王殿下的蹤跡。”
蕭政賢眉頭頓時擰了起來:“空的?怎麼可能?他不是一直躲在府里養傷嗎?”
除了瑞王府,他那個鬼樣子還能去哪兒?
一不安像細小的蛇,悄悄爬上他的心頭。
他環顧四周,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今日在書房里伺候筆墨的侍,似乎有些面生。
他最信任的侍章和呢?
“你,”蕭政賢審視著眼前的侍,“你是誰?章和去哪兒了?”
那侍的子幾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頭埋得更低:“回陛下,章和公公……不適,告假了。”
話音剛落,蕭政賢的視線便落在了他微卷的袖口上。
一抹暗紅的跡,刺眼地印在月白的料上。
一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蕭政賢渾的瞬間凝固,他猛地從龍椅上彈起,聲音因恐懼而變得尖利扭曲:“來人!有刺客!護駕……”
他的呼救聲戛然而止。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從他后竄出,等他反應過來,脖頸上已經上了一片冰冷的利刃。
暗衛還未來得及反應,便被一旁假扮侍的男子用劍劃破嚨,瞪目倒地,死不瞑目。
“陛下,”蕭政賢后傳來刻意低的嗓音,帶著濃濃的威脅,“若你不想立馬濺當場,就最好別出聲!”
蕭政賢不敢,連呼吸都停滯了。
他眼睜睜地看著那架巨大的紫檀木雕花屏風后,緩緩走出一道影。
那人穿著一玄錦袍,形高大,右邊的袖管卻綿地垂著。
更可怖的是他的臉,半邊面孔布滿了猙獰錯的傷疤,像是被什麼東西啃食過一般。
是蕭修湛。
怒火與驚懼瞬間沖垮了理智,蕭政賢的口劇烈起伏:“瑞王!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行刺朕,試圖弒君!”
蕭修湛看著他這副狼狽的模樣,毀掉的半邊臉扯出一個扭曲的笑容,看起來分外駭人:“彼此彼此。皇兄不也剛派人去取臣弟的命嗎?既然如此,與其坐以待斃,本王還不如先下手為強!”
“你……”蕭政賢還沒來得及說出話來,一氣直沖頭,他控制不住地劇烈咳嗽起來,咳得整張臉漲了豬肝,仿佛下一秒就要斷氣。
“你瞧瞧你這副鬼樣子,沒說幾句話就咳這樣,”蕭修湛的語氣充滿了鄙夷和快意,“這樣的子,怎麼當得了大鄴的皇帝?我看,還不如趁早把這皇位讓給本王!”
“你?”蕭政賢好不容易勻了氣,聞言發出一聲嗤笑,眼神輕蔑地掃過蕭修湛的胳膊和毀容的臉,“就憑你?一個斷了胳膊又毀了容的怪,也有資格覬覦這皇位?就不怕被天下人恥笑嗎?”
“怪”二字,如同一毒刺,狠狠扎進了蕭修湛最痛的地方。
他的臉瞬間漲紅,眼中迸出瘋狂的恨意:“那也比你這個連個種都生不出來的病秧子強!”
這一句,準地中了蕭政賢的死。
就在兩人劍拔弩張,氣氛一即發之際,那個假扮侍的男子忽然神一,著聲音急道:“瑞王殿下,有人來了!”
就在這時,門外便響起一個溫婉和的聲:“陛下,夜深了,臣妾給您送安神湯來了……”
是皇后顧晚櫻。
蕭修湛眼中閃過一抹狠戾,他迅速給了那挾持著蕭政賢的黑人一個眼神。
蕭政賢想制止已經來不及了。
書房的門被猛地從拉開,顧晚櫻和的婢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大力拽了進去,房門在們后“砰”地一聲關上。
當看清書房的景象時,婢手里的托盤“哐當”一聲摔在地上,湯碗碎裂,褐的湯流了一地。
顧晚櫻的臉瞬間煞白。
不過須臾之間,便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的目越過地上的狼藉,死死釘在蕭修湛那張可怖的臉上。
“瑞王殿下,你可知挾持陛下,該當何罪?”的聲音很穩,聽不出毫抖,“就算你今日能走出這書房,你逃得出這皇宮嗎?”
蕭修湛不以為然地哼了一聲:“皇后娘娘怕是還不知道吧?這宮里當值的侍衛,大半都已被本王的舅舅給買通了。本王有何可怕的?”
“那衛軍呢?”顧晚櫻立刻反駁,聲音冷了下去,“據我所知,統領衛軍的陳將軍,可不是鎮國公的人。一旦事鬧大,衛軍必定會拼死護駕。瑞王,你和你的手下,不過是九死一生。你當真打算拿自己的命賭嗎?”
蕭修湛臉上的笑意凝固了。
他怒視著顧晚櫻,像是被激怒的野:“那又如何?皇兄不仁,就別怪本王不義!他利用完本王就要殺了本王,難道本王還要長了脖子,傻乎乎地等著他來砍嗎?”
顧晚櫻聞言,猛地轉頭,難以置信地看向被利刃架著脖子的蕭政賢。
知道蕭政賢和蕭修湛聯手,設下圈套將蕭凌川騙去西榆的事。
蕭凌川狼子野心,行事毫無底線,以如此卑劣手段對付他,雖令人不齒,卻也是迫不得已的抉擇。
但萬萬沒想到,事之后,蕭政賢竟然會掉過頭來,對蕭修湛趕盡殺絕!
這……這不是典型的過河拆橋,卸磨殺驢嗎?
的夫君,那個曾經在面前溫文爾雅、備至的男人,那個一心輔佐的君王,何時變得如此狠毒辣,毫無人?
一瞬間,顧晚櫻只覺得遍生寒,如墜冰窟。
對上顧晚櫻那雙滿是詫異的眸子,蕭政賢下意識地避開視線,眼底閃過一抹難以言喻的心虛。
曾幾何時,他也是清風霽月的年郎,可如今的自己,早已面目全非。
說不出是權勢使然,還是他甘愿為了權勢,變今日這幅心機深沉、手段卑劣的模樣。
顧晚櫻無暇深究,目重新鎖在蕭修湛上,語速急促卻不失冷靜地試圖勸服:“瑞王,只要你不傷陛下命,有何條件盡管開口,何必鬧到兩敗俱傷的地步?”
蕭修湛冷冷地瞥了蕭政賢一眼,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聲音冰寒刺骨:“既然他口口聲聲說本王斷臂毀容,無資格問鼎大鄴皇位,那便讓他將這皇位,傳給本王的子嗣!”
蕭政賢怒火中燒,咬牙切齒地低吼:“癡心妄想!”
顧晚櫻卻一口應下來:“好,本宮答應你!”
“空口無憑!”蕭修湛眼中閃過一抹狡黠寒,步步,“皇兄,不如親筆寫下禪位詔書,以示誠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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