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楚絨著酸痛的腰肢，慢吞吞地挪到設計臺前，拿起鉛筆時，突然間意識到鶴鈺這是在為幾個月前給沈厲尋親手設計生日禮的事秋后算賬。

“啪——”細細的筆拍在桌上，氣得有些牙。

這個男人總是這樣，心思深得像口古井，表面平靜無波，底下卻暗流洶涌。

明明在意得要命，偏要裝得云淡風輕，然后在某個猝不及防的夜晚，再用行把積攢的醋意連本帶利討回來。

他怎麼就那麼能忍？

估計忍的也不只有這一次，不知道哪天心不好就又要跟討債。

楚絨趴在臺面上，一邊報復地在紙上勾勾畫畫，一邊暗地在心底罵他。

鶴鈺要乖乖巧巧地給他設計東西，偏不讓他如愿。

鉛筆尖重重地著紙面，畫出來的赫然是一條帶著鈴鐺的狗鏈，還特意在旁邊標注：純銀鈴鐺。

畫到一半不解氣，又添了個Q版鶴鈺戴著狗鏈的簡筆畫。

小人冷冰冰的神態都畫得惟妙惟肖，就是看上去委屈的，活像被主人教訓的大型犬。

“讓你吃醋...”

咬著鉛筆頭嘟囔，畫完還特意拍了張照片，打開聊天頁面給他發過去，現在閉上眼睛也能想象得到男人那張冰山臉崩塌時的表。

窗外的日淺淺照在得意翹起的角上。

鶴鈺收到消息的時候剛開完會，電梯里，他垂眸看著手機屏幕，目定在那條鈴鐺項鏈上。

他勾了勾，手指在屏幕上輕點：

「畫的什麼。」

幾秒后，手機振，一個囂張的表包蹦出來，附帶一行字：

「給你戴的。」

楚絨窩在小沙發上，抱著手機等回復。

自從發出那條消息后，對話框就再沒靜。

不死心，手指在屏幕上敲得飛快：

「鶴鈺，你不喜歡嗎？」

「理理我嘛——」

「再不回我我就生氣了！」

然而，手機依舊安靜得像塊磚頭。

就在氣得要把抱枕扔出去時，屏幕終于亮起。

鶴鈺的回復只有簡短的四個字：

「半個小時。」

愣住，什麼半個小時。

再問，他又不回復了。

楚絨的耐心也漸漸磨沒了，沒再繼續纏著他，趴在床上玩了會手機。

直到窗外傳來汽車引擎聲。

一個激靈跳起來，跑到窗邊一看，黑邁赫已經停在了院子里，鶴鈺正從車上下來，西裝筆的影在下格外醒目。

楚絨嚇得轉就跑。

剛到門口，手還沒握上門把手，鶴鈺便推開了門。

愣在原地，悉的冷香鋪天蓋地地下來。

兩人四目相對，慌張，他淡定。

鶴鈺走進來，關門，慢條斯理地解著袖扣，幽深目落在慌的小臉上，勾了勾，淡淡道，

“不是要給我戴鏈子？”

他的聲音低沉，帶著危險的意味。

男人臉上的笑晃得眼睛疼。

“我、我開玩笑的......”

楚絨朝他了個笑臉，一步步往后退，跑回床上，蓋上被子，直勾勾盯著他，一本正經道，

“這你也要計較嗎，做男人不要太小肚腸好不好？”

鶴鈺嗯了嗯，就坐在床尾的沙發邊，沒有進一步的作。

楚絨揪的心得了息，瞇著眸子打量男人，他還是那副冷冰冰的樣子，沒什麼表，也看不出緒。

眨眨眼睛，開口問，

“你突然回來干什麼？”

鶴鈺整個人籠在里，連繃的下頜線都和了幾分，哪還有半點方才進門時的狠勁。

“看看你畫的怎麼樣。”

他的聲音低低啞啞，質地冷冷又浸著幾分溫潤。

楚絨的臉不爭氣的紅了。

畫的那個鏈子就是心作弄他的，他還非要當真。

仰起小臉，若無其事地點點頭，

“你喜歡嗎，你喜歡就拿去吧。”

鶴鈺沒有回答，只是走了設計臺上那張草稿紙。

—

又過了幾天。

楚絨心中始終有愧，想著要好好給鶴鈺畫個什麼，正咬著筆桿，正對著白紙發呆，忽然聽見后傳來腳步聲。

回頭，看見鶴鈺站在門口，手上拿著一個東西，十分悉的設計，分為項圈和手鏈，中間有銀鏈所連接，是一套，分別鑲嵌鈴鐺。

楚絨看清楚的時候兩眼一黑差點暈倒。

這不就是前幾天畫的那一個？？

“你……”

剛想說話，卻見鶴鈺慢條斯理地解開袖扣，將百達翡麗摘下放在桌上。

金屬表盤在燈下泛著冷，與他接下來的作形鮮明對比。

他修長的手指過那條銀鏈，鈴鐺發出清脆的聲響。

在震驚的目中，他竟真的將那鏈子戴在了自己手腕上，銀鏈扣住的瞬間，鈴鐺輕輕一晃，在寂靜的房間里格外清晰。

楚絨猛地站起來，椅子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你干什麼？！”

嚇得聲音都變了調。

鶴鈺抬眸看，漆黑的眸底帶著幾分縱容的笑意，

“不是你給我設計的？”

他晃了晃手腕，鈴鐺又響了幾聲，在暖下閃著細碎的。

慌得手足無措，臉頰燒得通紅，沖過去就要解那鏈子，

“我、我開玩笑的！”

指尖到他手腕時，卻被他反手握住。

“老婆，我很喜歡。”

男人聲音低沉，帶著不容拒絕的溫，另一只手上發燙的臉頰，眼神一點一點變暗，

“特別是這個鈴鐺。”

說著，他故意晃了晃手腕，清脆的鈴聲讓耳尖都紅了。

楚絨急得眼眶都了，語無倫次地解釋，

“我畫著玩的...你，你快摘下來...”

鶴鈺卻俯，在耳邊低語，

“晚了。”

溫熱的呼吸噴在敏的耳后，

“我已經戴上了。”

他的聲音里帶著幾分愉悅的戲謔，像是很這副慌的模樣。

鈴鐺隨著他的作輕響，每一聲都像敲在心尖上。

楚絨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看著他西裝革履，沉冷嚴肅的模樣，手腕上卻戴著惡作劇設計的稚鏈子，一時間心跳如雷，別樣的覺在心底無限蔓延。

燈下，銀鏈在他冷白的腕間泛著和的澤，襯著那截線條分明的手腕，竟有種奇異的。

鶴鈺抬手了呆滯的臉，鈴鐺又清脆地響了一聲，

“老婆，你不滿意嗎？”

楚絨咽了咽口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覺得呼吸困難。欣喜過后，一種說不清的古怪覺涌上心頭，這太不像他了，印象里的他不是能干出這種事的人。

楚絨懷疑自己是在做夢。

鶴鈺戴著鏈子也是渾然天的姿態，仿佛這不是什麼恥的裝飾，而是再自然不過的配飾。

項圈松松地環在他冷白的脖頸上，在結下方形一個弧度，隨著他的呼吸微微起伏，在鎖骨凹陷投下淺淺的影。

還在發呆，男人的聲音低沉而緩慢地落耳邊，

“是我心甘愿的。”

楚絨一張臉紅了，只覺得那被他塞進手心里的鏈子一端燙得出奇，都要把燙了。

鶴鈺的眸底似一片幽邃的深潭，表面平靜無波，深卻暗流洶涌。

抬眸，眼睫胡地，聽見他說，

“昭昭，我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