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絨的小臉漸漸漲紅，眉頭蹙起，眼底浮上一層惱怒的水，瓣抿得發紅。

鶴鈺眸一沉，落在腰間的手指微微收，將往自己懷里帶了帶。

沉默片刻，他抬眸看著，聲音平靜得近乎沒有起伏，

“昭昭，你別生氣。”

頓了頓，又補充道，

“我現在，聽不見你說話。”

楚絨整個人僵住，男人的表很認真，一點都不像是在開玩笑，的口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攥，心臟一點一點沉了下去。

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跟著他來醫院的，一路上只是跟在他后，乖乖地被他牽著走，指尖都掐得發白。

“鶴鈺……“

楚絨抬眸，目落在男人背影上，小聲喊他，聲音發。

他沒有反應。

“鶴鈺！”

又喊，這次聲音大了些，帶著哭腔。

他依然沒有回頭，只是沉默地往前走。

診室里，白熾燈刺眼得讓人頭暈醫生推了推眼鏡，將檢查報告遞過來，

“突發耳聾，左耳聽力完全喪失，右耳還剩30%。”

他頓了頓，“建議立刻住院治療，激素沖擊配合高氧——”

“不住院。”

鶴鈺打斷他，聲音冷。

醫生皺眉，最終嘆了口氣，開了靜脈注的方，

“那就先吊水，但必須保證絕對靜養。

病房里，藥水一滴一滴落下，鶴鈺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臉蒼白得幾乎與墻壁融為一。

病房里安靜得只剩下滴時的細微聲響。

楚絨握著玻璃水杯，指尖無意識地挲著杯壁，里頭的溫水早已涼，杯凝了一層薄薄的水霧。

垂著頭，眼淚一顆一顆砸在手背上，濺起細小的水花。

哭得很克制，肩膀微微發抖，濃的睫被淚水浸，黏幾簇，鼻尖和眼眶都泛著紅，像只被雨淋的小貓。

明明已經極力抑著泣，可眼淚還是止不住地往下掉，順著下滴落在領口上，暈開一片深的痕跡。

鶴鈺轉過頭時，看見咬著，哭得梨花帶雨，心口忽而像被細的針扎過，泛起一陣酸的疼。

他現在聽不見的哭聲，但從抖的肩膀和通紅的鼻尖來看，靜應該不小。

他無奈地扯了扯，手穿過的腰肢，稍一用力，將抱到自己上，溫熱指腹過漉漉的臉頰，溫聲問，

“你哭什麼？”

楚絨抬起眼看他，了，嚨卻像是被什麼哽住，最終什麼也沒說出來。

反正……說出來他也聽不見。

吸了吸鼻子，忽然手抱住他，把臉埋進他的頸窩，眼淚蹭在他的皮上，溫熱又。

鶴鈺到懷里的人輕輕發抖，只能收攏手臂，將抱得更，讓的心跳著自己的膛。

至這樣，他還能到一點這個世界的震。

天蒙蒙亮時，最后一袋藥水終于見底。

等護士拔了針，鶴鈺將趴在床上睡的人抱起來，往外走。

—

楚絨醒來時，窗外已是暮沉沉。

迷迷糊糊地撐起子，掌心著的床褥坐起來，了惺忪的睡眼。

零碎的記憶片段如水般涌腦海，的臉倏地一白，下一秒便掀開被子跳下床，連拖鞋都來不及穿，著腳就往書房跑。

門也沒敲，直接推門而，一眼就看見鶴鈺正坐在沙發上翻閱文件。

聽到靜，他剛抬起頭，楚絨就已經跌跌撞撞地撲了過去，整個人栽進他懷里。

鶴鈺穩穩接住，掌心在微涼的后背，低聲問，

“怎麼了？”

楚絨搖搖頭，把臉埋在他頸窩，呼吸間全是他上悉的雪松氣息。

不想說話，至現在不想。

楚絨花了大半天的時間，才勉強接了鶴鈺突然失聰的事實。

可心里還是存著一僥幸，總覺得他或許能聽見一點點，哪怕只是一點點聲音也好。

在他懷里不安分地來去，仰起臉喊他，

“鶴鈺——”

沒反應。

又湊近他耳邊，聲音了幾分，

“老公……”

依然是一片寂靜。

滿腔期待像被破的泡泡，啪地一下碎了個干凈。

鶴鈺只是靜靜看著，那雙漆黑的眼睛里映出失落的表，卻始終沒有給出想要的回應。

楚絨忽然有些氣惱，鼻尖一酸，眼圈又紅了。

心里像是堵了團棉花，悶得發疼。

咬著，不甘心地瞪著他，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鶴鈺手，指腹輕輕蹭過的臉頰，溫聲道，

“別哭。”

他聽不見自己的聲音，卻還是放輕了語調，像是哄小孩一樣，

“會把眼睛哭腫的。”

楚絨又把眼淚憋了回去。

拿著手機打字給他看，

「你最好快點好起來，不然我跟你沒完。」

然而。

連續一周的吊水，吃藥和針灸治療，鶴鈺的況也沒有改善，依舊維持原樣，聽不見，伴隨偶爾耳鳴。

他的神始終平靜，仿佛早已接了這個事實。

除了必要的文字流，鶴鈺依然會習慣地對說話。

雖然聽不見的回應，但能從亮晶晶的眼睛或微微皺起的鼻尖，猜到大概說了什麼。

也不再像最初那樣哭哭啼啼，只是變得格外黏人，像條小尾似的跟著他，寸步不離。

直到今晚，因為理鶴家以及集團的事，他不得不比和約定好的回家時間晚了半個小時。

進門時，客廳里靜悄悄的，只有沙發上的毯子還留著被人蜷過的痕跡。

他抬眼，正好看見站在玻璃臺階上，四目相對，冷哼一聲，轉過，氣鼓鼓地踩著絨拖鞋，“噠噠噠”地跑上樓梯，回房，關門，作一氣呵。

鶴鈺角微不可察地揚了揚。

他下西裝外套，只穿著一件白襯衫，袖口挽到手肘，出線條分明的小臂。

領帶早已散開，結下的紐扣也解開了兩顆，整個人褪去了白日的凌厲，卻依然著矜貴疏冷的氣質。

推門進去，床上鼓起一團小小的影，被子裹得嚴嚴實實，連頭發都沒出來。

鶴鈺走到床邊，俯連人帶被子一起撈進懷里。

用手機打字跟解釋了晚回家的理由，又做了保證，說這是最后一次。

被子里的人了，但沒吭聲。

“以后不會這樣。”

他繼續哄，指腹蹭過泛紅的眼角，

“別生氣。”

楚絨扭著子不讓他，鶴鈺卻偏要親，一個接一個的輕吻落下，直到小臉通紅，嗚嗚咽咽地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