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點半的飛機。

楚絨八點就出門了。

坐在貴賓室的沙發上出神，直到工作人員過來提醒登機。

三十分鐘后，楚絨看著窗外，飛機緩緩爬升，升到高空，所有景都化渺小的一片。

戴著墨鏡，將浮起的心事強行下，慢慢閉上眼。

三個小時后落地南洲。

一回到家，在肩頭上的重擔好似減輕了重量。

但楚絨還是疲累，一睡便睡了兩日，整天窩在房間里，不肯出門。

楚嚴和易秋雯都來敲過門，也沒什麼回應，只是說自己累，沒力氣，需要休息。

易秋雯心里的擔憂越來越深。

自家閨這副蔫嗒嗒的樣子同以往一回來就出去玩和購的習慣大相徑庭。

眼看著提親的日子僅剩兩天，易秋雯實在是沒忍住，到了房間，不由分說地就讓傭人將窗簾全部拉開。

天全了進來，線穿過薄紗，在地板上投下細碎的斑，基本照進每一角落。

那在被子里的人卻嘖了聲，直接將腦袋蓋住。

“乖寶，你這是怎麼了？”

易秋雯坐在床邊，強行將的被子掀開，

“是不是后悔了？”

提起這場婚事，易秋雯心底也有幾分愧疚。

覺得是太快了些。

是鶴家老爺子的請求，老爺子一把年紀，又有重病纏，想在閉眼之前看見兩人婚。

這請求，怎麼都不好駁回。

對鶴鈺這個婿，易秋雯觀察了許久，終究是滿意的。

他，穩重，最重要的是脾氣穩定，不是會同人大爭大吵的子，懂得包容人。

昭昭是慣了寵的，活潑了些，脾氣上來時總不了與人急頭白臉，即便是做錯了事也不可能低頭認錯。

那些世家子弟個個看上去謙遜懂事，實際上有哪個不是心高氣傲？一次兩次低聲下氣地哄著沒關系，時間久了就難了。

要找的婿便是愿意屈尊紆貴，不厭其煩哄著人的。

看來看去，也只有鶴鈺最接近。

楚絨翻了個，覺得刺眼，干脆用手臂將眼睛蒙住，喏喏，

“跟這個沒關系。”

易秋雯眼角彎彎，又猜，

“那是因為沈書辰？”

“不是！”

嗯了聲，

“那是因為什麼？”

楚絨抿了抿，知道自己不說清楚，媽咪是不會走的，再不耐煩也只能坐起來，抱著膝蓋，有一下沒一下揪著兔子耳朵，

“我就…就是有些事想不通。”

略微暴的作暴了心中的厭煩。

易秋雯沒再說什麼，也不會把不想說的事說出來，輕聲道，

“昭昭，有時候不要鉆牛角尖，眼下想不通的事也許過一段時間就想通了。”

“人馬上就要提親了，你也該好好準備起來了，到時候都會來，你就不想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出現？”

楚絨垂了垂眸，從嗓子里出一聲弱弱的嗯。

易秋雯了的臉，溫溫一笑，

“你自己想想好了，我也不煩你。”

“媽咪，提親的話，沈家的人會來嗎？”

易秋雯一聽見這句話，皺了皺眉，抬手輕輕敲了敲的腦門，嗔怪道，

“什麼沈家人，那是你，二哥三哥！”

“當然會來。”

“哦——”

楚絨得到了回答了，深吸一口氣，重新躺回了床上，將被子裹住自己，悶聲悶氣道，

“媽咪你出去吧，我要睡午覺了。”

—

楚絨再躺了一天，不得不起來準備提親的一切事宜。

是挑選子便用了一個上午，最后決定將張揚貫徹到底，選了件Zimmermann的淺雪紡蕾。

提親的前一晚，楚絨在試妝的時候突然聽見樓下傳來嘈雜聲，問了一旁的傭人，

“小姐，是沈老太太和二爺三爺過來了。”

作為楚絨的娘家人，他們提前一日過來也算是正常。

楚絨著刷子的手卻一抖，描好的眉瞬間勾出一角。

化妝師連忙上前替拭，

禮月又問，

“小姐要不要下去看看？”

楚絨偏了偏臉，躲過化妝師過來的手，霎時間沒什麼心繼續試了，直接讓人回去休息，對上禮月的眼神，搖搖頭，

“不去。”

—

凌晨十二點三十一分。

突然間睡不著了，在床上翻來覆去，點開手機，找到同鶴鈺的聊天對話框點進去。

這幾天兩人斷斷續續閑聊了些有的沒的，最新一條信息正是一個小時前，他發過來的晚安。

他又恢復了從前那樣，每天都跟說早安晚安。

楚絨記仇，沒回。

翻了翻聊天記錄，角開始不自覺往上勾。

就在這時，窗外不合時宜地響起兩聲鳥，

“咕咕咕——”

“咕咕咕——”

楚絨嚇得手一抖，不小心摁到了語音邀請。

第一時間按了掛斷，屏住呼吸，等了三秒。

對面沒反應。

松了口氣，這才轉頭看向窗外，心中升起一莫大的怨氣。

什麼況？！

沈厲尋還把他那只破鳥給帶過來了？？

“叮鈴鈴——”

倏然，他的電話回撥了過來。

楚絨嚇得心一抖，吞了吞口水，調整好自己的狀態后，裝作若無其事般接起來，

男人溫淡的嗓音似玉佩在風中輕撞，泠泠然著幾分通的暖意，清晰而不突兀地落耳中。

“想我？”

不知道為什麼，聽見他聲音的那一刻，的心口突然了下去，就好像高高筑起的城墻多了一道缺口，正一點一點往下塌。

任由耳尖的溫度一路攀高，上卻不肯承認，

“我才沒有。”

鶴鈺倚在窗邊，月將他的廓鍍上一層清輝，聲音卻溫沉如浸了春水的玉，

“好吧。”

兩個字在齒間輕輕一滾，而后，他淡淡開口，坦得像是陳述一個再自然不過的事實，

“楚昭昭，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