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妃這番話說得漂亮，在姬無淵置之前，自己便先主認錯，提出懲罰。

看似誠心悔過，虛心接懲罰，實則是先發制人。

深知這事可大可小，全憑姬無淵的心。

而沒有任何狡辯，坦誠認錯，按照姬無淵以往對后宮的態度，他大概率會看在父親的面子上，將此事輕輕揭過去。

可惜，看到的都是表面，對姬無淵的了解亦是。

姬無淵面依舊極冷，他看著嘉妃一副又是懺悔，又是保證的模樣，不由得冷笑，言辭冰冷：“犯了錯的人，當然要到懲罰。”

“只是，這懲罰，不到你來置喙！”

嘉妃每聽他說一句話，心就往下沉一點。

慘白著張小臉，眼眸通紅的著姬無淵，眼淚蓄在眼眶，倔強的不肯落下。

端得便是一副不屈不撓，我見猶憐的姿態。

嘉妃試圖學習江晚棠那日在趴在雨中賣慘裝可憐的行徑，來換取一他的憐憫。

開口，語氣矯凄婉：“陛下...”

“住口！”

只是，這一聲將姬無淵惡心的夠嗆，直接厲聲喝止：“再多說一個字，舌頭就不用留著了。”

嘉妃驚恐的捂住了，眼眶里蓄滿的眼淚，再也忍不住落了下來。

不敢發出半點的聲音，便只能無聲的落淚。

姬無淵徹底沒了耐心，對著外面的宮人沉聲道：“嘉妃德行有失，德不配位，即日起褫奪封號，降為婕妤，另罰俸一年，足一月思過。”

此言一出，嘉妃如遭雷擊，整個人癱在地，瞪大了雙眼。

看著姬無淵離開的背影，滿臉的淚水，眼眸里是道不盡的凄涼和悲傷。

直到他離開，才敢哭出聲來。

翌日一早，嘉妃被貶為趙婕妤的消息便傳遍了后宮，幸災樂禍的嬪妃不在數，其中要數同住一宮的王人最甚。

昨夜皇上來的時候，就聽到了靜，悄悄躲在偏殿聽靜。

一開始也以為，陛下是來找趙淑嘉侍寢的。

幸而，不是。

早就看趙淑嘉不爽很久了。

大早上的，王人便在偏殿哼唱起了小曲，幸災樂禍之意簡直不要太明顯。

然最生氣，最難的便數玉華宮的賢妃白微微了。

從昨夜被姬無淵狠心回絕氣到心口疼痛難耐，到今日一早聽聞嘉妃被貶，心口的一團氣更是郁結在心，久久不散。

沒想到這趙淑嘉堂堂國公府嫡，看著城府頗深，野心不小，卻是如此的不中用。

剛布好的一顆棋子，就這樣于半廢狀態了。

白微微倚靠在榻上，面蒼白，微微閉著眼睛，腦海中不斷浮現出近日來發生的種種。

從戚貴妃足開始，到張人被廢，就連如今的嘉妃都被貶，一切的一切都與江晚棠不開關系。

后宮都不寵，偏偏只有悄的一路扶搖直上。

這麼一想，白微微突然反應過來先前江晚棠失寵一事的蹊蹺。

是輕敵了。

本以為江晚棠鄉野出，上不得臺面，不過是仗著自己有幾分姿，用了些榻上勾引男人的技巧，迷了皇上。

可如今看來，心機不是一般的深。

或許從進宮的那一刻就已經開始謀劃了。

白微微后知后覺自己發現的太晚，沒能在江晚棠剛進宮的時候就扼殺了。

幾年的恩寵，讓高估了自己在姬無淵心中的分量，以至于都快忘了這恩寵是如何得來的。

白微微只覺得心臟被人死死攥，膛起伏不止，快要不過氣來。

宮蘭心滿臉擔憂地看著，輕聲勸道：“娘娘，您可千萬要保重子啊，太醫再三叮囑了，您不能再如此氣。”

白微微緩緩的睜開眼眸，愴然一笑：“本宮又何嘗不知，只是心不由己罷了。”

“蘭心，你沒有上過一個男人，自是不懂這里面的百轉千腸滋味。”

“他明明離本宮很近很近，仿佛本宮一手就能。”說著白微微仰起頭，抬手向了窗外縹緲的天空，看著自己空的手掌心，苦的笑了笑。

“可是，本宮無數次手，抓到的都是一抹虛無的幻影。”

“罷了，本宮同你一個小丫頭說這些作甚。”

說完，白微微嘆息了一聲。

蘭心確實不懂說的這些，便只能寬道：“娘娘，奴婢是不懂這些，在奴婢看來沒有什麼比活著更重要了。”

“既然一個人讓您如此難，不如就不了。”

白微微輕笑出聲，神黯然：“傻丫頭，與不在心，不在己。”

“若是沒有他，本宮活著又有何意義。”

“那您...”蘭心言又止。

“無礙，不過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罷了。”

“誰擋了本宮的路，誰就該死！”

白微微眼神里不經意流出的狠意，看得蘭心膽心驚。

……

江晚棠回到長樂宮的時候，就從云裳口中得知了嘉妃被貶為婕妤的事。

一時間，也有些驚訝。

縱是猜到了嘉妃會被罰，以為不過是足罷了，沒想到竟是直接貶了兩級。

畢竟趙國公在姬無淵的心中還是有些分量的，這點從上一世的趙淑嘉穩坐后宮妃位就能看出來。

上一世，后宮最穩，最得勢的兩人就屬賢妃和嘉妃了。

然江晚棠還來不及細想，就被另一個消息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底下的小太監來報，說大理寺卿謝之宴回來了。

人是今早剛回京的，一回京便馬不停蹄的宮來向皇上復命來了。

江晚棠瞳孔猛地一震，連忙追問道：“謝大人如今在何？”

小太監道：“謝大人這會兒在宣政殿，已經進去了半個時辰。”

聞言，江晚棠便起朝外走去。

謝之宴這一趟下江南，去了還不到一個月，比預想的時間短了不。

先前江晚棠也向他手底下的張龍打探過，得到的信息無一例外都是說：大人一切安好，歸期未定。

嚴實的很，問不出半點消息。

除此之外，派人盯的虞太妃也一切如常，看不出半點蛛馬跡。

江晚棠沒有直接去宣政殿外等，那樣太明顯了。

帶著修竹坐在花園的涼亭喝茶，謝之宴離宮之時會途經此...

花園正好，天化日之下，明正大的偶遇，沒人會猜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