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的東方國際，只有門口的微弱燈，兩個保鏢守在門口，看到江逸臣的車回來連忙主上前開門。

“江總。”

“呢？”

“太太應該已經睡了吧？”保鏢語氣不太篤定，“吃完飯就上樓了，沒有吩咐，我們也不敢跟上去。”

江逸臣抬眼看了看二樓，沉聲道：“我知道了，先去休息吧，有事的話我打給你們。”

說完，抬腳進去。

樓道里沒有開燈，黑暗一路延。

推開主臥的門，微弱的夜從窗外滲進來，床上鼓著一個小包，看不出是睡著了還是沒睡。

江逸臣放輕作，走過去。

床上的人側著，清明的目正對著窗戶。

他心口一，低聲：“暖暖。”

時暖眸了，看向他。

那種淡漠，仿佛已經不把任何事放在眼里，怎麼樣都行，怎麼做都隨便。

沒說話，翻了個對著天花板，這個角度看過去，那盈盈的目里像是盛著一汪泉水。

江逸臣在床沿邊坐下，指尖微蜷，最終還是手拉起了的手，“證據充足，溫啟航已經沒有了出來的機會，他會為他的罪行付出代價。而我父親……”

“目前沒有明確的證據證明他有罪，道德上的譴責他已經背負了很多年，如果你想懲罰他……”

時暖抬眸，看似平靜的眼神里帶著些許嘲諷。

“怎麼，你允許我對他做什麼？”

江逸臣抿，沒有回答。

“不過我也不會對他做什麼，就像你說的，沒有任何證據證明他有罪，但……”

時暖出了被握著的手，眼神寡淡得像在看一個陌生人，“在我的心里，他永遠是幫兇。”

這也就是說，他們之間的對立關系永遠不會變，不會和一個害死自己母親的人在一起。

江逸臣看著現在這樣，心痛如渣。

許久。

或許也沒過多久。

時暖再度開口：“如果你真的想為了我好，那你就放我走，我已經沒有什麼念想了，以后只想自己一個人好好生活，沒有你的生活。”

緩緩抬眼，纖長濃的睫像扇子一樣煽。

“江逸臣，讓我走好不好？”

【讓我走，好不好。】

不好。

不可能。

江逸臣心口猛然一痛，像是被什麼扎了一下，他抬起手，指尖帶著微微抖去的臉。

“時暖。”

鄭重其事的名字，已經是很久以前。

他沙啞的聲音干如枯井，“我欠你的我都可以補還給你，你要什麼都行，但他是他，我是我，你不能因為他曾經做的那些事就判我死刑。”

這未免，太過殘忍了。

時暖沒有回答。

平靜無波的臉頰依舊致。

并不恨江逸臣，可要說其他更多的……也不該。

今天一天發生的事已經太多了，該說的話已經說完，雖然還沒有說清楚，但意思已經在那兒擺著。

“你今天也累了一天，早點休息吧，我要睡覺了。”

逐客令。

江逸臣俊的臉染上誨謨，看拉好被子。

也許是一切終于結束了吧，時暖意外的睡了個好覺，知道男人在旁邊守了一整晚，但已經決定好的事，也不會再變。

關門聲響起才睜開眼睛。

往門口掃了一眼，他應該是去書房了。

時暖手指不自的抓握了一下被子，好一會才緩緩松開，起來洗漱。

下樓。

花姨做好了早餐。

在江家那麼多年，和周晴的關系就像姐妹一樣，什麼都會分，對昨天發生的事心知肚明。

心疼的目落在時暖上，言又止。

時暖只當什麼都沒有發生，不不慢的吃著飯。

幾分鐘后，江逸臣從樓上下來。

一夜沒睡，他眼瞼下方著些許青，冷峻的臉部線條越發凌然。

花姨像看到了救星，趕跑過來把他拉到一邊。

“逸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昨天你媽媽打電話給我就一直哭，我聽的云里霧里的，但也知道暖暖是最大的害者，這……”

“花姨。”

江逸臣聽得腦子越來越沉，忍不住出聲打斷，“已經解決了，您不用擔心。”

“可……我看暖暖可沒解決。”

正常來講人都得有點緒吧？

那丫頭平靜得過了頭，哪有人這樣的？

花姨的眼神在兩人之間猶疑不定，低聲音說：“我這一路看著你們走過來，酸甜苦辣都有，暖暖怎麼想我不知道，但是逸臣啊，你是個男人，很多事需要多擔當。”

這話也許僭越了，可又實在不忍心看他們這麼擰著。

“我今天會試著跟暖暖聊一聊，看到底怎麼想。”

江逸臣看著餐廳的方向，小口吃著早餐，那樣子食之無味，完全沒有任何緒。

“好。”

他啞聲，“麻煩你了，花姨。”

“暖暖臉不太好，你下午有空要不帶去……哎喲，估計不會跟你出去，你還是帶個醫生回來吧。”

花姨說完就嘆著氣去了餐廳。

這到底是作了什麼孽？

明明好好的一對夫妻，被折騰這個樣子。

上一輩的恩恩怨怨，怎麼就要他們年輕人來承擔了？

想著這些，看時暖的眼神便越發心疼，小丫頭從小就過得那麼不容易，長大了還要被灌輸那麼多是非，要是換個心智不堅定的，恐怕早都想不開了。

“花姨。”

突然響起的聲打斷了花姨的思路。

趕過去，“怎麼了暖暖？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

時暖愣了一下，又笑了。

“沒事。”放下叉子，雙手撐在餐桌上，語氣認真，“我只是想說，您不用這樣的眼神看我，我不脆弱，雖然是……經歷了一些不好的事吧，但還勉強能扛過去，不算什麼的。”

花姨剛才的確一直想著怎麼安，但這會兒時暖先說開了，反倒不知道該怎麼勸了。

為難半天，深深嘆了口氣。

“暖暖。”

拉住時暖的手，語重心長道：“阿姨讀的書沒有你們多，按理說，很多道理你要比我清楚，但是這人啊……總是在看別人的時候才頭頭是道，到自己上就不行了，就總想著往牛角尖里鉆。你……好好跟阿姨說一說，你跟逸臣，你到底是怎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