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嫵聽著，淚水頓時落，忍不住，撲到寧蔭槐懷中：“阿爹……”

其實昔日何嘗不曾有過埋怨，埋怨父兄的遠去，可是如今明白，也終于釋然了。

寧蔭槐輕摟住兒安著。

過了好一會，阿嫵終于止住了啜泣，低聲道：“那阿爹覺得呢，我應該進，還是退？”

寧蔭槐聽著兒依賴的聲音，在心里輕嘆一聲。

他知道世事多變，知道昔日抱在懷中的小兒已經為人婦，作為一個父親，他心里自是滋味難言，而景熙帝偏偏是他昔日曾經崇敬的天子，是他苦讀十幾年盼一見的人，又是自己的同輩人。

他甚至無法想象自家單純如水的小兒，是怎麼和那個城府深沉的男人扯在一起……

不過他到底按下諸般緒，道：“這要看你自己，我不能代你抉擇。”

阿嫵一時之間也說不得什麼，心里其實是迷惘的。

這些日子，夜深人靜時，也時常想起皇宮中的一對孩兒，對景熙帝也是的，他又為自己做了這麼多，面對一個分明擁有天下至權，卻能彎下段對自己溫耐心的男人，怎麼能不心？

況且，便是拋卻了這些，那人的容貌和，都足以讓人沉迷。

可是他們之間也確實隔了太多，昔日他們帝王父子的爭執，和陸允鑒的過往，兩個人之間年紀的差異，因為份閱歷而注定會有的不對等。

事到如今，該怎麼選？心里的那口氣又能順過來嗎，以及，若是回去了，將是什麼樣的結果？

良久，阿嫵喃喃地道：“阿爹，若我回去，我的孩子……算有多大？”

寧蔭槐：“阿嫵，當你問他時，他之所以不說，是因為他也不知道，前朝也曾有為自己寵妃而易儲者，卻因此掀起朝堂，他心里固然寵你，可他也是大暉的帝王，要為這江山社稷，要為這天下黎民著想，他不敢輕易許諾你哪怕半個字。”

從這點來說，寧蔭槐理解景熙帝，一個浸于朝政十幾年的男人，他的每一個抉擇都關乎天下大局，他在放縱，也在克制。

他停頓了片刻，才道：“所以今日阿嫵問我，我也必須告訴你，我也不知道，沒有什麼是必定能，盡人事，聽天命。”

阿嫵便低頭不言了。

寧蔭槐：“也不著急，阿嫵可以慢慢想。”

他向窗外，視線向遠的海，悠悠地道：“況且，我們也要等。”

等著那位九五之尊的帝王，為了重歸于好愿意付出的代價。

第102章 傷

秋后, 到了曬臘味的時候，其實如今寧家幾個兄弟外出隨軍，鎮子上也有不人參戰了, 以至于整個鎮子都不太安寧, 出去街道買菜, 都時不時聽人議論起來，說這仗打得如何如何。

陸允鑒顯然是敗了, 帝王之師大獲全勝, 阿嫵聽著心里松了口氣。

不過偶爾間聽人提起陸允鑒似乎逃了, 朝廷人馬正在捉拿，這其中的消息便雜起來，有人說陸允鑒勾結了倭寇，有人說陸允鑒借助了弗朗機的神力, 用了什麼火炮, 也有人說陸允鑒在潞州深的群島, 在人跡罕至埋伏著, 總之傳得玄乎。

阿嫵聽著這個, 總歸有些擔心。

怕自家三位兄長出事, 怕葉寒出事, 也怕景熙帝有個什麼意外。

阿嫵心神不寧的, 不過到底也買了一些魚蝦, 回到家后，準備腌制, 來做蝦干魚干。

這些干貨腌制過后, 有咸味有甜味，香醇得很，阿嫵倒是很惦記這一口。

回到家, 寧蔭槐便和阿嫵一起來做，阿嫵負責清洗，寧蔭槐負責薄切，父兩個忙得不可開，忙起來，也就暫時不去想那些事了。

誰知道這一日，兩個人正要晾曬魚干，突然有一隊校尉前來家中，為首的卻是福泰，福泰神凝重，腳步匆忙。

阿嫵看著這景，心里一沉，連忙道：“福公公，這是出什麼事了嗎？”

福泰看到阿嫵，一步上前，連忙道：“可不是出事兒嘛，三公子和皇上如今都染了毒，三公子還好，但皇上一直人事不省呢！”

阿嫵聽聞大驚：“什麼，怎麼回事？現在怎麼樣了？”

寧蔭槐從旁聽著，頓時擰眉。

福泰趕詳細說起來。

寧家兄弟所在的輔助船于那日子夜時分發現了陸允鑒的蹤跡，雙方短兵相接，朝廷水軍乘勝追擊，陸允鑒本是敗寇，不過半個時辰，鎮安侯府余孽紛紛被斬殺。

陸允鑒在幾個親信掩護下，趁機乘坐小船潛逃，誰知道沒走出多遠便遭遇襲擊，而襲擊他的，卻恰是葉寒所在的海防衛所人馬。

原來葉寒恨極了陸允鑒，自從海戰開始，便一直盯著陸允鑒，苦心追蹤，終于讓他得到機會。

雙方人馬會和，前后夾擊，終于將陸允鑒人馬徹底擊潰，并捉拿陸允鑒。

本來一切順利，可誰知這陸允鑒抱了必死之心，是寧死也不要落景熙帝之手，他早在上藏了海蟲并潞州島特有的毒蟻，是要同歸于盡的。

皇帝邊自有龍衛層層保護，他自己也是萬分謹慎之人，不會大意，可寧三郎對陸允鑒恨之骨，見到便痛揍一頓，為此著了道，可他自己一時之間并不曾察覺。

待到陸允鑒被押解回來，因皇帝問起寧三郎話，這毒蟲蔓延，由此連累了皇帝。

等到當地校尉發現時，為時已晚，皇帝，寧三郎以及幾個校尉都已經人事不知。

阿嫵聽聞，心都狠狠揪起來了，冥冥之中，總是會擔心，但又覺得自己太過胡思想了，怎麼可能！

誰知道竟果然應驗！

忙問：“現在呢？現在怎麼樣了？”

福泰：“醫如今正看著，也請了海防衛所知瘴毒蟲毒的軍醫，只說這毒并不嚴重，尋常藥草可以解，所以寧三公子輕易便好了，但皇上本不是土生土長的居民，初來東海，本就有些水土不服，如今中了這毒，于是虛邪賊風趁虛而，與熱相合，以至于邪氣攻心，昏迷不醒。”

阿嫵心急如焚：“那怎麼辦？”

旁邊的寧蔭槐面還算冷靜，道：“潞州群島深確實多毒蟲瘴氣，但是也不必太過擔心，若是劇毒，見封，人已不在，如今只是昏迷不醒，說明并不是太多惡毒的劇毒，定有解毒之法。”

福泰道：“那些醫也說，雖人事不省，但應有解救之法，應是并無命之憂，只是皇上龍貴重，這個消息一直瞞著不敢外傳，又是征戰在外，公事自有底下人應承，但是關系到陛下龍，陛下邊又沒什麼心可靠的，屬下凡事不敢擅自做主，所以特意來和娘子說一聲，看看如何定奪。”

他著阿嫵，這意思再明白不過，出門在外，邊無眷，又無，只有太監和校尉照料，但凡用藥用膳一些關鍵之事，底下人不敢做主。

能夠為帝王做主的，太后或者太子，都在千里之外，鞭長莫及。

阿嫵此時已是臉煞白，兩手抖。

雖說自己阿爹和福泰都說，無命之憂，但依然怕，怕極了。

就在前幾日，還在思量著該如何抉擇，可是現在乍聽說這消息，的心揪一團。

知道，無論如何，都希他好好活著，千萬不要出任何差錯。

于私，怎麼舍得！

于公，知道如果景熙帝就此出事，那一切都是空談，的一雙子還沒來得及父親的疼，便從此喪父，那該是多麼可悲可憐！

又想起自己的三哥，如果自己的三哥因為這個出了事，必是心中難安，那該是多悔恨和痛恨！

不過就在這揪心的痛中，到底深吸口氣，下自己的緒。

知道福泰說得對，醫，龍衛，福泰，這些人在關鍵時候都不能為他做主。

而，無論如何，曾是他的皇貴妃，是他的妻，這時候必須陪在他邊，為他做主。

于是向自己阿爹：“阿爹？”

寧蔭槐略一沉。

他自然早有籌謀，要狠狠拿一番這九五之尊的帝王，要為兒爭取更多。

但是如今皇帝昏迷不醒，事急從權，他也就道：“好，你跟隨福大人走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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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嫵心急如焚，匆忙收拾東西便要跟隨福泰而去。

這麼收拾著時，無意間到上佩戴著的扳指，便想起陸允鑒的玉鎖片。

怔了片刻。

聽起來如今陸允鑒已經被抓獲，淪為階下囚。

覺，冥冥之中這也算是一個了斷的時候，當下便翻找出玉鎖片帶在上，之后匆忙跟隨福泰前往海防衛所。

因為趕時間，自然要騎馬，原本并不擅長騎馬，不過好在和葉寒一路回來東海，也多學會了，如今正好跟隨福泰騎馬趕過去，因大家都心急，匆忙之中行了兩個時辰便已抵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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