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不夠好嗎,對不夠好嗎?
兩個人之間的恩算什麼,還有兩個尚在襁褓中的孩兒,看都不多看一眼,就這麼狠心地拋棄了!
景熙帝也想起當初,要聶三帶著逃,永遠都是這一套!
可——
現在不一樣。
往日那些意,那些纏綿悱惻,此時竟然無法抑制地涌腦中,化為一片片碎刀,把他傷得無完,傷痕累累。
怎麼可以這樣對自己!
景熙帝心中的怒意滔天而起,如果此時的阿嫵就在他眼前,他恨不得把撕碎片!
**************
葉寒帶著阿嫵,晝伏夜出,一路往南而去。
他在一集市賣掉驢,又設法以高價買了一匹馬,阿嫵上有金子。
阿嫵道:“哥哥,我有許多金子,都是他們給我的。”
葉寒知道,這個“他們”是阿嫵曾經的幾個男人。
他扶著阿嫵上馬,之后自己也翻上去,從后面抱住:“你喜歡就留著吧,不過哥哥也會努力掙金銀給你,以后會讓你過好日子,我們也可以不要他們的。”
他知道阿嫵的那些細都是那些男人給的,為什麼會給,他心里自然明白。
三個男人,他們都曾經擁有過阿嫵,這讓他心酸,但也說不得什麼。
家鄉遭遇洪水,若浮萍,幾年流離,能好好活著就已經是萬幸。
阿嫵聽到這話,愣了下,道:“好,阿嫵只要爹爹阿兄他們的,還有你的金銀,不要別人的。”
葉寒低頭吻了吻的發:“沒事,都已經過去了,要了就要了。”
兩個人這麼說著話,葉寒也問起陸允鑒來,他恨極了陸允鑒,一直疑心陸允鑒害了村人命,如今知道阿嫵曾經和陸運加你有過道,自然想問問。
阿嫵便將昔日一切都一一說給陸允鑒,葉寒蹙眉:“果然是他,就是他!”
阿嫵咬:“他太壞了,可是阿寒哥哥,我不想你去送死,你打不過他……他那樣的份,怎麼打?”
想著景熙帝會對付陸允鑒。
葉寒聽此,沒再說什麼,他只是抱了:“我知道,好,以后我陪著阿嫵過日子,我們不理會那些不相干的人了。”
他抱得很,嚴合,恨不得將阿嫵的到自己懷里。
阿嫵覺到了他的力道。
葉寒自小生在海邊,是做活的,為了保護家人,也為了打海寇,他很會一些武藝,是一個壯的年。
他的手很糙,和景熙帝的完全不同,上面淡青的筋脈暴起,還因為過去種種經歷,左手中指指甲蓋上有一個駭人的裂痕。
他這麼抱著阿嫵的時候,像鉗子一樣,能把阿嫵扣住,讓阿嫵有些發疼。
不過阿嫵卻覺得悉又親切。
就知道,葉寒一定會救自己,會幫自己,哪怕自己遭遇了什麼,他都不會嫌棄自己,會接納自己。
他和景熙帝不同,和太子不同,和陸允鑒也不同。
所以找他幫自己,帶自己離開時,幾乎不假思索,沒有任何猶豫。
這就是家人,親人,是可以倚靠的人!
阿嫵突然哭出來,委屈得要命:“你為什麼不早點來找我,他們都欺負我,沒有人對我好!”
這一刻,突然覺得所有的金銀都比不過此時他的懷抱,要他抱著自己,一直抱著。
葉寒握著韁繩,摟著阿嫵,將自己的下抵在的發間,又低頭吻臉頰。
他愧疚地道:“是我不好,我沒能早點來尋你,讓別人欺負你。”
其實他想到那些人如此待,只恨不得親自殺了他們才好!
阿嫵越發想哭:“還有阿爹,阿兄,他們不回來,沒有你們,誰都可以欺負阿嫵!”
葉寒:“他們可能遇到麻煩,一時半刻回不來,不過沒關系,我帶你去找他們。”
阿嫵哽咽著點頭:“好!”
這一刻真切地到,這才是應該的歸。
陸允鑒,太子,甚至皇帝,他們都不是。
皇帝對寵有加,要喚賾郎喚夫君,可其實提起的阿爹,依然是一句“令尊”,一句疏遠冷淡的稱呼。
他自己并不曾意識到,但心里明白,因為只是一個妾,的阿爹便不是他的岳父。
況且他是皇帝,天下人都是他的子民,所以他可以輕描淡寫地說,令尊回來給他開恩,給他賞一個。
多麼居高臨下。
皇帝固然本應如此,可未必想要這樣的夫君啊!
抹抹眼淚,道:“咱們離開這里,一輩子不回來了。”
葉寒猶豫了下,才道:“好。”
他想報仇,想殺陸允鑒。
殺死村人的是陸家人,欺負了阿嫵的也是陸家人,這是殺父之仇奪妻之恨,若不殺陸允鑒,他終究不甘心。
可是阿嫵想離開,阿嫵還招惹了大暉的皇帝,于是他便想著,還是應該先離開。
先保護好阿嫵,把阿嫵安頓好,以后還可以想法殺陸允鑒。
——當然,也許他本沒辦法殺陸允鑒了,他還是要活著,活著才能保護阿嫵。
其實這時候的阿嫵逐漸冷靜下來了,大概猜到葉寒想報仇,但是覺得憑他們自己不可能的,先逃吧,過幾天安靜日子再說,真的太害怕了,心慌,總覺得本逃不掉。
至于陸允鑒,景熙帝一定不會放過的,他會把陸允鑒碎尸萬段。
只是這些話,一時不想和葉寒提,這里面的糾葛太復雜了,沒辦法和葉寒說明白景熙帝是什麼樣的人。
對景熙帝既怕,又信。
下意識覺得他是疼自己的,但又覺得他心狠手辣心機深沉。
自己都說不明白這個男人,比大十幾歲,又是皇帝,這樣的城府和心機,怎麼能想明白。
相比之下,葉寒心思很單純坦率,他可能不容易理解一個皇帝為什麼可以既溫憐惜,又能回頭把你殺了。
他們村里沒有這樣的人。
這時,天已經是凌晨時分了,他們來到一水灘前,前方是蘆葦片,后面則是荒草靡靡。
葉寒觀察了下周圍:“我們最好過去這水灘。”
阿嫵:“游水過去?”
葉寒沒吭聲,他在看著遠水面,晨曦中,似乎有一條船。
阿嫵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也看到了。
他們這一路逃來,都是晚上時候逃,一直沒看到什麼人煙,突然看到這麼一艘船,阿嫵也有些心驚。
害怕。
葉寒覺到了,他手握拳,輕護在阿嫵前方:“沒事,我們去坐那艘船,正好去河對岸。”
他知道阿嫵才生了孩子半年,在他們家鄉生了孩子后最好不要下水,更何況現在還沒夏,又是晨間,河水一定很冷,他想著還是坐船好。
阿嫵:“嗯,好。”
現在沒什麼太多想法,只想著聽葉寒的。
不過還是道:“如果萬一我們被捉住,我們就一起死吧,是我拉著你一起死。”
本來他可以在道觀活得好好的。
葉寒明白阿嫵的意思,他越發抱了阿嫵:“沒事,一起死也好的。”
家人都死了,村里人也差不多沒了,他在這個世上孤苦伶仃,好不容易尋到阿嫵,他可以陪一起死。
阿嫵仰臉,靠在他肩膀上,低聲喃喃道:“我以前總是害怕死,死了就找不到阿爹阿兄了,可現在有你在,萬一死了我也不怕了,至我找到你了,黃泉路上,你也要護著我。”
葉寒眼圈紅了:“我當時打聽到你進了宮,當了貴妃,還生了皇子公主,我以為我們永遠不會再見面了,我混進道場,其實只是想和你說說家里的事,好讓你知道。”
他也沒想到,突然跑出來,要他帶走。
于是這一刻,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他們的從前。
阿嫵明白他的意思,輕輕點頭:“我總覺得,我們如果回去村里,那邊還是當初我們離開的模樣。”
那些人都在,有人在曬網,有人在收拾魚蝦,也有人笑著來迎他們。
阿嫵沒有親眼看到,所以想象不出村里人竟然都死了,更不相信曾經的家已經是人非了。
因為沒看到,所以心里下意識想到的還是昔日的一幕,那些真切溫暖的回憶。
葉寒聽著阿嫵的話,鼻子發酸,他也很想家,想回到過去,也想哭,不過他努力克制住了。
在村里所有人全都死去,當阿嫵的父兄不在,他便是唯一的倚靠,所以他永遠只能克制住自己的緒。
于是他出笑來:“好,我們先去看看那艘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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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艘船上有一個艄公,艄公說話聲音很低很啞,他戴著斗笠,披著蓑,蓑里面似乎是黑布袍,反正他就是尋常艄公該有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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