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楠的出現。

對沈一辰來說，是預料之，也是期盼之外。

“沈醫生抱歉，打您電話未接，只好直接到醫院來了。”

溫楠的臉，藏在純白的絨帽。

脖頸間的紅圍巾，與黑的烏發纏繞。

邊呼著熱氣，鼻尖被凍得生紅。

沈一辰清的眉宇間，生出憐憫，領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剛在與同事討論，手機不小心按了靜音。”

沈一辰轉給倒水，溫聲解釋。

今日的沈一辰，一副正統的白大褂加，左前掛著教授字樣的名牌，看起來很是專業，威嚴。

溫楠細細打量，接過遞來的水杯。

低頭，抿口熱水，驅走上的涼意，“知道沈醫生在忙，所以今天，我特意來做提前預約治療的。”

說得小心翼翼。

“小杰也到北城了？”

沈一辰拉開桌邊的椅子，繾綣的目與平視。

“是，早上剛下的飛機。”

“找到住所了嗎？”

沈一辰翻桌上的日歷表問。

溫楠眉尖微微蹙起，“是最近沒有床位嗎”

本想讓溫世杰先住進醫院來，再去找房子。

沈一辰看出變化的神，“床位是有，只是一些安排需要推遲個一兩天。”

溫楠長舒口氣，“沒事的沈醫生，你確定個日子，我再把小杰帶過來辦理手續。”

“好，我讓助理把日程安排出來，通知你。”

“謝謝你沈醫生！”

得到確切的回應，溫楠也不想過多打擾。

“那沈醫生，我就先回去等你聯系。”

起，干凈利落的。

沈一辰眸閃，下一秒喊住，“溫楠。”

這是沈一辰又一次，直呼的名諱。

溫楠微愣，“沈醫生還有事嗎？”

“晚上一起吃個飯吧？”

沈一辰自離開杭城后，只要手邊工作一停滯，腦海里便會自然浮現的影子。

溫楠漂亮，但不是絕對的驚艷。

兩人相識，相的時間也不多，但一見傾心，沈一辰深有會。

盼了將近一個月的人，終于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沈一辰不想就此錯過。

聽言，溫楠猶豫。

沈一辰手心蜷，微微發汗。

這不比他第一次登臺發表理論輕松。

預猜到溫楠的拒絕，沈一辰倏而改口，“帶上小杰，我好盡半個地主之誼，而且...”

“也有一段時間沒見他了，不知道他排不排斥。”

沈一辰提到了重點，“排斥”。

溫楠攏了攏指骨，同意沈一辰的說法。

畢竟接下來的兩個月中，沈一辰是溫世杰的主治醫師。

好，易流。

對溫世杰只好好，沒壞。

溫楠重新回應出笑容，客氣禮貌，“那就又得麻煩沈醫生了。”

——

就這樣，一切順利。

溫世杰同沈一辰功敘舊。

也正式敲定了，辦理治療的日期。

沈一辰送他們回酒店。

李姨安好溫世杰睡后，從房間里出來。

“小杰真是好人緣，遇到的，都是待他好的人。”

溫楠整理溫世杰住院的東西，“沈醫生學識好，實踐過的案例多，確實是小杰的福氣。”

“我看那個沈醫生，對小姐也好。”

李姨怎麼會看不出來。

今晚飯桌上，沈一辰對他們姐弟，就不是單純的醫生同病患的關系。

尤其是沈一辰看溫楠的眼神，那是滿滿的溢出。

溫楠手邊的作沒停，只覺得李姨敏了“李姨，沈醫生對誰都一樣，醫者仁心。”

李姨扯了扯角，沒再延續這個話題。

伏低下腰，幫溫楠一起整理。

半個月有余了。

李姨沒再見到周言垏，不由關心了句，“周先生知道，你帶小杰來北城住院的事嗎？”

溫楠搖頭，“不知道。”

李姨頓了下手，深深。

在杭城兩人多好，李姨是看明白的。

雖然溫楠從沒正式提及過，兩人的關系。

“吵架啦？”

“沒有。”

這時，溫楠應話的腔調中，夾雜著一抹不經意的苦。

——

夜里。

溫楠抱著自己，坐在酒店的飄窗前發呆。

自那晚離開后，同周言垏兩人，就真真正正地斷開了聯系。

同林佳說過這事。

林佳問，【周言垏最后有開口留你嗎？】

沒有。

沒有。

溫楠沉默。

因為這答案，如把挖心的刀，生生割開溫楠，淋淋的。

——

年那天。

溫楠剛結束完，第一次在乘峰的試講稿。

晚高峰時間，北城道路的擁堵，是杭城的兩倍。

溫楠足足從傍晚六點，堵車到八點才抵達醫院。

溫世杰吃完飯后，在李姨給他拼搭的小桌上，玩周言垏送他的棋盤。

“小杰今天覺怎麼樣了，還會容易犯困嗎”

溫楠擱下挎包，進衛生間洗手。

李姨一旁給盛湯，“睡了一下午，剛剛吃了飯，神頭就上來了，一直喊找阿垏哥哥。”

溫世杰是真的很喜歡周言垏。

溫楠洗著發白的手，視線又一回駐在左腕上的古玉鐲上。

已經有四五天，沒正面想起周言垏了。

“小姐趕來喝湯吧，忙一天了。”

“好。”

溫楠走了出來，看到病床上只能自己跟自己下棋的溫世杰，鼻腔酸了下。

怎麼也沒想到，今年的年，是帶著溫世杰離開杭城，獨自在外過。

下午的時候，溫廣勝破天荒給打來電話，問要不要帶小杰回“家”，家里只剩他一個。

溫楠陪他寒暄過幾句后，拒絕了。

有些人總是這般。

擁有的時候，不得撇清，推遠。

失去的時候，又恨不得珍惜，拴牢。

“小杰，等會姐姐陪你玩！”

起初應下這話，溫楠信誓旦旦的。

結果才開局不到五分鐘，溫楠就被自己的弟弟“殺”了個片甲不留。

“姐姐笨，沒阿垏哥哥厲害。”

“.......”

哎呀呀！

溫楠當時也沒覺得自己理科的績，有多遜啊。

怎麼一到這棋盤上，就卡殼了。

連續四五局下來后，連李姨都看不下去了，“要不先放過姐姐，明天，李姨給你找沈醫生哥哥試試看？”

“小杰找我？”

溫潤的男音，從門外傳來。

沈一辰手里提著一紙盒，走進。

“喲！沈醫生，剛提到你，你怎麼就來了？”

最近李姨一直陪同溫世杰在醫院，跟沈一辰也是打得一手好道。

沈一辰子和藹，說話做事都是規規矩矩的，很討年長一輩的喜歡。

“今晚剛好值班，又遇上是年，帶了塊蛋糕來找小杰一塊慶祝。”

這話說完，沈一辰順勢看了眼床邊坐著的溫楠。

見支著頭，一臉苦惱的樣子，笑意漸染，“怎麼，下棋輸給了小杰？”

溫楠努了努，“他太厲害了，我繞不贏他。”

“小杰很聰明，思維也很敏捷。”

沈一辰夸了句，拆開紙盒包裝，把蛋糕端到溫世杰面前，“小杰，先吃新年蛋糕，哥哥再陪你玩！”

“好，好，哥哥厲害！”

溫世杰是個喜歡挑戰的人。

燭一亮，病床上一片暖黃。

笑聲，笑臉，灼灼映淌。

恰好這時，林佳打來視頻通話。

溫楠接通。

在視頻里最下角的邊上，溫楠看到了一悉的影。

魂牽夢繞的側臉，明亮，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