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言垏沒回答林軒的話，擰開客房門。

四年前，他離開得干凈利落。

那會，他同賀延洲參與了市區的友誼籃球賽。

溫楠當時還高三。

兩年未見，愈發素凈，吸引人。

高馬尾，百褶，碎的眸子里，依舊只裝賀延洲一人。

周言垏同樣被一群生圍著，隔著空的籃球場，來來回回，可他什麼也沒看到，獨獨只瞧見了溫楠對賀延洲笑的樣子。

“嗯？”

溫楠睡得迷迷瞪瞪，覺有人在把托起。

前一片微涼，是周言垏低的溫，還伴著濃香的酒味。

鼻尖輕一嗅，皺了下眉頭。

“我們回西湘月舍。”

周言垏大掌護住頭，讓穩穩倚靠進自己頸窩，方才進門便了的外套，順勢罩上。

作輕，又憐惜。

“我等到好困。”

溫楠還在半夢半醒的狀態，說話的語調很，帶著一埋怨的撒。

在解釋自己并沒有故意睡著，是真的等得犯困，才同林軒要了間客房。

周言垏聽著，安吻了下額頭，“應酬了。”

撐到后面，找了個很爛的理由先離開。

周淳輝側目睨了他一眼后，也放行。

出門，他同林軒對視了眼。

心照不宣。

車里調整位置的時候，溫楠擱在包包里的手機一直在閃。

調了靜音，但亮還是刺眼。

周言垏低眸去看，上面顯示著賀延洲的名字。

幾分鐘，連續幾通過來。

周言垏把外套拉過溫楠的臉，遮住的視線，鍵接通，沒說話。

男人的話沖了出來。

【楠楠，在哪？周言垏沒有為難你吧？】

【我知道打林軒出氣是我不對，可我也是個男人，我接不來另一個男人對你有任何直面的想法。】

【小杰說很想見姐姐，明天我帶他去見你好不......】

后面是周言垏直接掛斷的聲音。

車子行駛上高架橋，溫楠醒了。

深夜的杭城，空氣中飄著一違和的冷清。

平日里的高樓大廈們，除了外圍一圈燈火，也掩蓋進了濃重的夜幕里。

唯獨坐著的邊男人，清雋，瀟灑，染著不滅的暈。

深深淺淺織，刻溫楠的眼簾。

“醒了？”

頭頂，是男人傾瀉而下的聲音，如掀起山谷里的呼嘯轟鳴。

溫楠緩過許久，才恍然發現。

竟大膽，又親地窩在周言垏起伏的膛間，甚至還攬住他腰肢睡。

周言垏帶著調侃，暗示一直主摟抱著自己不撒手，“還沒醒？”

“醒了。”

溫楠彷徨，撤回手，挪到一邊。

臉紅到不行。

周言垏沒有阻止，任由帶走自己懷里僅剩的溫度。

安靜過幾秒。

周言垏倏然問，“今天賀延洲沒找過你？”

溫楠整理睡的頭發，“沒有。”

“你弟弟呢？”

這是周言垏，過了昨天一日，才重新提起的問題。

溫楠頓住手邊的作，沉默半晌后，搖頭。

“你倒是逆來順。”

周言垏嗤了一聲，口吻相當涼薄。

溫楠被諷刺得委屈，方才的然無存，把臉藏進黑暗里。

周言垏知道逞強。

之前兩人沒關系，會炸，會生刺，會冷眼同他嗆。

現在有了關系，會藏著，會忍耐，會抹淚。

因為待他邊，是迫不得已，是無可奈何。

既然這樣，何不將錯就錯。

周言垏抻了抻長，倏地過手，掌下，了回來。

目相對。

男人黑眸里，團著快抑不住的慍怒。

溫楠瞳眸蜷，睫抖得厲害。

“為什麼現在不肯求了？”

周言垏低著眉骨，審視，“是覺得自己快有本事了，還是覺得真的舍棄不掉賀延洲這個人？”

十四年的。

從懵懂，到純真，至死不渝的初心全給了他。

哪里有說放棄就放棄的道理。

要是真能放棄，林軒不會到了現在的而立之年，還在同家中對抗，等著那位的回頭。

“被他在利益面前隨時割棄，被他一次次反殺威脅，溫楠，你就這麼質？”

“是我沒有什麼能再同你換。”

兩人話語同時溢出，是溫楠的話，蓋過了周言垏。

他指骨一，是滾燙的眼淚。

“我唯一值錢的，都換給你了，媽媽的古玉鐲，我自己。”

抬手，虛虛，握住周言垏繃的手臂，無力哭訴，“我已經沒有了。”

“還有。”

周言垏的目，包裹住，打斷。

“用你的心，跟我換。”

溫楠呼吸斷開了，又銜接而上。

恍然，錯覺，跟幻聽似的。

周言垏要的心，去換。

“溫楠，只要你肯。”

周言垏的臉近，“把賀延州從你心里抹掉。”

*

這一夜，過得異常的平靜。

溫楠躺在周言垏的灰大床上，被他從后抱住。

這樣的姿勢，像熱的，也是像無法割舍的重逢人。

偏偏兩者，他們都不是。

溫楠著周言垏均勻淺淺的氣息，沒有任何睡意。

這是他們唯一一次，沒有歡，單純地相擁而眠。

【溫楠，只要你肯。】

為什麼。

周言垏為什麼想要的心。

這也是報復賀延洲同的另一種方式，對嗎。

在這十四年里，溫楠的心里只有一人，那就是賀延洲。

把心換給了周言垏，就得把賀延洲的一切，連拔起。

不再只是單純地同他沒有關系。

多狠心的報復手段。

讓原本眾人眼里的一，拆兩半，包括心。

溫楠捂著自己的心口，閉眼，睜眼，全是怦怦的心跳聲。

不是不愿意挖走賀延洲。

是不知道，怎麼把心給周言垏。

他到底要做什麼。

真的只是單純割舍掉賀延州這麼簡單嗎？

*

接下了的這幾日，溫楠都是白天在林軒那，晚上回周言垏邊。

林佳找過幾次，也提及了賀延洲打人事件的道歉信。

溫楠這次沒騙林佳，說了原由。

【楠楠，你真的在同周言垏表哥往。】

【......】

【佳佳，沒有的事，只是過來這邊照顧。】

【楠楠，我覺得你重新往一個也好，不然賀延洲會像條瘋狗那樣，一直纏著你。】

溫楠看著林佳勸說的信息，莫名想起了周言垏。

自他說要拿的心換后，周言垏便沒有再了。

這種覺說不上怪。

更怪的是，林軒上的傷都好了，還要照顧。

今天天氣不錯，林軒在別墅外澆花。

溫楠站在一旁問，“林先生，你在等什麼？”

林軒一愣，回頭。

不常說謊的人能看出，他當下被拆穿的窘迫。

他撂下灑水的工，干干一笑，“溫小姐，被你看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