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重婚，但說算重婚罪，有點太嚴重了。

在蘇業的記憶里，沒有妻子和孩子的印象。

他眼下能的是阿花帶給他的踏實。

在農村，孤男寡在一起生活久了，就算名義上是雇傭關系，也會有人說三道四。

他相信，蘇業和阿花能發展這樣的關系，不是一蹴而就的。

“寶貝，咱不想了好嗎？前面馬上就到了，見到你爸，聽聽他怎麼說。”

阿花家，近在眼前。

蘇楚卻躊躇不前。

“我……”

“走吧。”

霍紹梃牽著蘇楚的手，沒幾步就走到了阿花的院子。

夏末秋初，這個小漁村的天，格外的藍。

黑的木頭大門敞開著。

像一幅潑了墨的油畫。

霍紹梃和蘇楚走了進去。

蘇業正抱著那個剛足月的孩子，咿咿呀呀地哄著。

他臉上是耐心和疼的笑。

阿花在一個水盆前，洗尿芥子。

偶爾會抬頭，笑著跟蘇業說話。

畫面和諧的，進來哪個人，都會破壞。

“爸。”霍紹梃喊人。

他們似乎都沒有想到，霍紹梃和蘇楚會來，雙雙有些錯愕。

尤其是蘇業，抱在手上的孩子，在此時，像是燙手的山芋。

阿花趕起，了手，接過了蘇業手上的寶寶，臉上的笑，一如既往的樸實，“蘇小姐，霍先生，你們來了？怎麼沒提前打個電話呢？你看我這，什麼也沒準備。”

阿花抱著寶寶回了里屋。

從柜子上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英子，你趕過來給我看會兒孩子，家里來客人了。”

說完。

阿花又匆匆忙忙地來到院子，“蘇小姐，霍先生，你們先坐，陪老蘇聊會兒天，我去準備準備。”

阿花看起來是有些不自然的。

蘇業更是。

蘇楚看著自己的父親，指向屋，質問他，“你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我給你解釋的機會，你說。”

“我……”蘇業腦袋一垂，“……就是你看到的這樣。”

“我看到的哪樣？”蘇楚眼眶通紅，他這算是招了嗎？“我看到哪樣了？那孩子是你的？你和阿花生的？是這樣嗎？”

蘇業沉默了。

許久過后，才點了點頭，“沒錯。”

“你承認了。”沒有意外，沒有苦衷，什麼都沒有，“你有老婆的爸，我媽還活著，沒有死，不過是傻了，有一天會好的，你不回去照顧也就算了，你還在這邊過上日子了，誰允許的，誰允許了？”

蘇楚很激。

音量很高。

屋里的寶寶被驚擾到，哇哇地哭了起來。

蘇業擔心地往里屋看了一眼，收回視線，“我對你們本沒有記憶，我只知道，阿花對我很好，不嫌棄我是個老頭子，我……”

“你什麼？”蘇楚氣瘋了，抬腳就把地上的臉盆能踢翻了，“你還不自了是不是？不管你記不記得以前，你都是有老婆有孩子的人，你這是重婚罪，我可以告你的，你知道嗎？”

一聽到要告人。

阿花趕抱著寶寶，從屋里走了出來。

“蘇小姐，你別激，老蘇他是你的父親，你說要告他，是不是言重了？”

“這里沒你說話的份。”蘇楚憤怒地瞪向阿花，“你為什麼要給他生孩子？你為什麼要跟他過日子？你明知道他有老婆，有孩子，你為什麼還要這樣？為什麼？”

阿花嚇得步步后退。

一個鄉下人，只知道生孩子，過日子，做飯，伺候男人。

哪有什麼為什麼的？

“蘇小姐，你別生氣，有什麼話，坐下慢慢聊。”

“聊什麼聊。”蘇楚已經不存在理智了，真的沒有想到，自己從小到大敬重的父親，竟然干了這種事，“男人到死都是坯，既然這樣，你就跟我媽離婚吧，以后你就跟阿花在這兒過日子，不要再回華城，我也沒有你這個爸爸。”

蘇楚憤然。

轉就要走。

霍紹梃手拉住了，“你先消消氣，好不容易來一趟，坐一會兒，聽話。”

“二姑，你家來什麼客人了，這大呼小的，離二里地，我都聽著了。”

英子扭著屁，磕著瓜子，走了進來。

阿花怕多，忙把寶寶遞給了，“英子，趕的，回屋里看孩子去。”

“回啥屋啊，這太這麼好，在外面曬曬，還不缺鈣呢。”英子抱著寶寶，看了霍紹梃一眼，又看向蘇楚，“看你們也是城里人，吆喝什麼呢？真沒素質。”

蘇楚瞪了過去，這一肚子的火，又來了一個拱火的人，“跟你有關系嗎？”

“怎麼就跟我沒關系了？這是我二姑家，又不是你們家的炕頭，你來這兒耍什麼威風？”

英子鄙夷地打量著蘇楚，從頭到腳的。

“在城里當人，當出優越來了？要不，你把這蘇老頭帶走唄，省得我二姑還得像伺候爹一樣的，伺候他。”

英子平等地瞧不起任何人。

蘇楚氣得想罵人，“不想伺候還生孩子？農村人的肚皮就這麼不值錢嗎？”

“我們農村人的肚皮怎麼就不值錢了？”英子罵街還沒服過誰，“是你們家老頭子，不要臉，睡我二姑，才懷的這個小崽子，你也不看看這老頭子多大歲數了，我二姑能看得上嗎？”

英子里吐著唾沫星子，“我告訴你們，他這強，如果我們把他告上法庭的話，就等著把牢底坐穿吧。”

英子啐了一口。

蘇楚差點被氣笑了。

跟不講理的人，還真是沒理可講。

看向蘇業，“爸，你聽到了嗎？你和阿花可不是過日子，是你強了，迫不得已才跟你生活的，如果現在反咬一口，你就得被抓起來。”

蘇業臉難看。

阿花也沒好到哪里去。

急忙打圓場，“英子，你說兩句，我們家的事，不用你管。”

“二姑，我只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要不然，他們這些城里人，以為我們是好欺負的，還覺得你啊，占了大便宜了呢。”

“好了，英子。”阿花扯了英子一把，“去屋里給寶寶換塊尿芥子。”

英子被阿花推搡著，去了屋里。

阿花皮笑不笑地，向蘇楚和霍紹梃道歉，“心直口快，你們別跟一般見識。”

“阿花，口快的都是你的心里話吧？”蘇楚臉冰冷，“我不管你和我爸是兩相悅，還是日久生，又或是誰強了誰，你現在給我個準話，你到底要不要跟我爸過日子？”

“蘇小姐，我們這孩子都有了，怎麼可能不過日子的嘛。”阿花手絞著角，難堪又尷尬。

“那我就回去拿我媽的證件來，跟他離婚，你們以后就好好的過。”

蘇楚實在是煩了，蘇業一句話也不說，看來他也愿意留下來，“爸，既然你愿意跟阿花在一起，以后要是拋棄了你，把你趕出家門，你自己承擔這個后果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