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寧在韶住了下來。
天氣很好。
晴朗三五日,就下一場雨;雨天總只有那麼一兩日就放晴。不干不不悶。
唯一有抱怨是桃葉。
“熱。京里這個時節還穿夾棉裳。”桃葉說。
“因你胖,畏熱。”秋華說。
駱寧護短:“不胖,正正好。白白的像個糯米團子。”
桃葉聽到前半句,翹了角,打算和秋華理論一番;聽到后半句,角又撇下去了。
還是說胖。
胖就胖,吃飽穿暖才是福。是丫鬟命、窮苦命,能得如此造化,是主子賜的,需得牢牢接住。
又不想嫁人。
只要不嫁人,誰有資格來挑主子邊丫鬟的胖瘦?
桃葉立馬心安理得,打算去找靜樂公主要些糕點。
靜樂公主除了會做荷花,還會另外幾種糕點,可香甜了。
其他幾個人圍觀了桃葉的表,紛紛被逗樂。
駱寧跟著笑起來。
正好靜樂公主來了,來請教秋蘭一個花樣子的繡法。
秋蘭的繡活一般,靜樂公主這是找機會每日過來走。
桃葉趁機向討點心吃。
“……好,我明日打算做六種點心,先給七嫂嘗嘗,剩下咱們分了吃。”靜樂公主說。
幾個人忙道好。
顧湛也湊在旁邊:“阿元姐姐,我想吃上次那個甜棗糕。那個比棗花更好吃。”
靜樂公主便道:“那個容易做,明日也做。七嫂,你有什麼想吃的?”
駱寧說:“你們小孩子才一個個吃點心。我都行,隨便嘗個味。”
又笑著指顧湛,“一個兩個的,都要胖了。”
秋華接話說:“阿湛沒事,還小,長呢。王妃,您看是不是又長高了?”
秋蘭:“你又錯了。”
秋華:“……”
駱寧邊的人,對“王妃”這個稱呼執念比較深,因為在王府的時候大家都很小心,生怕錯,不會誤“大小姐”。
們怕給駱寧惹禍。
以至于,“王妃”二字深深印在們心里,如今讓們改口“夫人”,們還是會不小心喊錯。
駱寧沒計較這個,站起跟顧湛比了比,顧湛已經只比矮一點了。
“夫人高挑,阿湛本該矮小半個頭,如今幾乎與夫人一樣高了。”秋華道。
眾人都說顧湛的確長高了。
“阿湛將來會是個人兒,跟咱們夫人一樣漂亮。”秋華與有榮焉。
歡聲笑語。
藺昭站在旁邊,心也覺得輕盈。
這種輕松的氛圍,不是王府正院能比的。
就怕時間久了,眾人沒個懼怕,會養出刁奴。
藺昭打眼瞧著,把這個擔憂咽下肚子:從盛京城跟過來的這些人,是不會如此的,唯有在韶新招的人可能不知輕重。
正在說話時,二門上的丫鬟來通稟,說崔公子又來了。
駱寧現在沒有丈夫在邊,不好在院明堂見崔正卿,就出去了。
崔正卿穿了件紫紅長袍,頭上帶著一頂鑲嵌了紫寶石的發冠,依舊面白似玉,風流倜儻。
“表弟這真貴氣。”駱寧由衷贊同說。
知道很多人看不慣崔正卿燒包,可駱寧印象中的風流公子,就該是崔正卿這樣的。
生得好、打扮也好,瞧著就賞心悅目。
“七嫂眼真好。這是新上市的瑞華錦,本地有名的料子,各式各樣都有,回頭送您幾匹裁。”崔正卿道。
還是表嫂好,甜,有眼、懂欣賞。
“多謝,表弟破費了。”駱寧笑道。
崔正卿的品位得到了肯定,滋滋。
半晌才想起自己的正事。
拿起幾案上的一個小匣子,遞給了駱寧:“京城傳來的書信。是三哥那條線傳過來的,信。”
又笑道,“可能是懷灃寫給你的家書。”
“你回頭再調侃他,可是大不敬。”駱寧道。
崔正卿:“……”
突然不想回京了,樂趣了很多。只有挨打的份,還不能回。
“你說,當了皇帝的人,我罵他,他還能隨便手嗎?” 崔正卿問。
駱寧:“他不會,但史臺不會饒了你,你大伯會打斷你的。”
崔正卿嘖了聲。
京里的確沒什麼意思。
他又問駱寧,“你們里頭有什麼好吃的嗎?上次不是說有糕點?”
“怎麼一個個惦記糕點?”
“很好吃。”
“明日我看看有沒有。若是有,就送一份給你。”駱寧說。
崔正卿先來了韶,卻是晃了大半個月;直到最近才在駱寧這府邸附近不到一里地的街上置辦了宅子。
他走路,溜達著就過來了。
但崔正瀾不在的時候,他也是不進院的。
避嫌為好。
駱寧沒空與他閑話,拿了“家書”回去了。
蕭懷灃給寫了十三封信。
卻是同一時送出來的,是估算著駱寧快要到韶的時候,把這些信送到手里。
每封信都有三頁紙。
工整有力的書寫,一個字不錯,一筆畫都沒有差別。
駱寧以前聽駱宥說,這需要腕力很強才能練出來。周淮為了手穩練字,在腕子上懸掛沙袋,手腕腫得老高。
想著這些趣事,角微揚。
這日睡得比較晚,駱寧把蕭懷灃寫給的信都讀了一遍。
翌日沒什麼事,天氣又很好,坐在正院東邊小小涼亭里,一邊聽眾人分食糕點說閑話,一邊喝茶讀信。
灑在邊。
顧湛踩了一束花,用小花瓶好,擺在駱寧旁邊的石桌上;秋華把好吃的兩樣點心端上桌。
駱寧從信紙上抬頭:“有多余的點心,給崔公子送一份。他去外頭買些好吃好玩的謝我們。”
秋華應是。
“他知道是公主做的嗎?”問。
“若不知道,他為何討要糕點?他這種公子哥,什麼好吃的東西沒吃過,又不是你們這些饞貓。”駱寧笑道。
秋華:“……”
遠遠的,駱寧還聽到了犬吠。長纓大將軍又來玩了。
駱寧一邊讀信,他在描述政局的字里行間,傳遞他濃郁的思念。
嗅到了花香、茶香與點心的清香。
信紙上跳躍著韶的一縷,舊墨染了金芒,字從紙間印到了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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