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一大早，江雷霆便一邊給許長夏和江耀收拾著東西，一邊碎碎念叨起來。

“何嫂不在，芳菲的手又不是很方便，夏夏回去恐怕要吃點兒苦了，阿耀，你多心疼些，手頭上要勤快些。”

江雷霆留在北城還有事兒，加上還得收拾下俞湘南那邊的爛攤子，暫時不能跟他們一塊兒回杭城。

“知道了。”江耀低聲應道。

“我真是對不起芳菲，對不起他們父親！”江雷霆一邊說著，一邊竟然抹起了眼淚。

許長夏洗完臉出來，剛好看到江雷霆在哭，有些哭笑不得地上前挽住了江雷霆，哄道：“爺爺，沒事兒，秦伯伯都說了，我這病有的救呢！你別哭呀！”

“我就是覺得實在對不起你外公，沒能把你給照顧好，你才十九歲沒到，就要這樣的苦，他在九泉之下有知，恐怕要埋怨我生我的氣呢！”

原本軍區這兒是最安全的地方，誰知道在最安全的地方居然讓許長夏出了這麼大的事兒！

“不會的。”許長夏看江雷霆哭得花白的眉一抖一抖的，有些心疼了，眼睛也跟著有些紅了起來。

“爺爺，就別招惹了。”江耀見許長夏也要哭了，隨即朝江雷霆道：“反正過些天你也要回杭城的，又不是長時間見不著夏夏。”

“你說得也對。”江雷霆抹了把眼淚，吸了下鼻子道：“過年前我就回去了。”

他們講好了今年江家許家兩家要并在一塊兒過年的，這樣熱鬧些。

今年江連舟也不在家，要在牢里過年了，陳硯川的事也不知道后面會是怎麼樣，要是不跟許家一塊兒過年的話，他們江家也就爺孫兩個，許家那邊許一家也獄了，也就許芳菲和許勁兩人，太冷清了。

原本要是許長夏肚子里的孩子好好的，他們過年還能熱鬧些。

江雷霆就不能往那兒想，越想越傷心，他心心念念盼著的重孫，這麼快來了，又這麼快走了。

江耀見江雷霆又要哭的樣子，隨即朝他催促道：“咱們先趕收拾吧，飛機是一秒也耽誤不得的。”

“好，這是今早我勤務兵去市場上給芳菲他們買的一些北城特產，你們也帶著。”江雷霆抹了抹眼淚，繼續幫他們收拾起來。

上飛機時，江雷霆拉著許長夏的手，有些舍不得松開。

“小風，你要幫著阿耀照顧好夏夏啊！”江雷霆幾乎是對三人把該說的不該說的話全都說了一遍：“別再讓苦了！”

或許是上了年紀，加上這兩年無戰事，江雷霆一直是跟江耀一塊兒住在杭城的，看著江耀和許長夏離開，他心里真是不舍。

“等這兒的事理完，爺爺會立刻回杭城的！”江雷霆又朝許長夏叮囑道：“何嫂過幾天會回去的，你就先在芳菲那兒委屈幾天。”

許長夏點了點頭，只耐心聽著江雷霆絮絮叨叨說著。

等到飛機快要起飛了，江雷霆才松了拉住的手。

宋歌、楊柳和顧佳人們也一塊兒來送，尤其是顧佳人，哭得眼睛都紅了。

因為許長夏后面要跟著江耀上島，也不知要多久才能來北城了。

許長夏要上飛機時，顧佳人忽然想起來什麼，從口袋里出一個東西跑過來遞給了許長夏。

“喏，我人連夜修好了，跟原先幾乎一模一樣，你平常就戴著！”顧佳人塞進許長夏手里的，是昨天被俞湘南從二樓摔下去的那只金鐲。

顧佳人就是這樣，平常看著大大咧咧的，其實心細得很。

許長夏二話不說，立刻將金鐲戴在了自己的左腕上，又朝顧佳人輕聲道：“要懂得自己，知道嗎？”

顧佳人噙著眼淚點了點頭。

雖然許長夏昨天下午已經對顧佳人說了許多掏心窩子的話，勸放棄俞政卓，但顧佳人終究不是自己。

人都是這樣的，一定要等吃了虧上了當，才知道悔悟。

飛機起飛時間要到了，許長夏和幾人一一道過別，跟著江耀一塊兒上了飛機。

直到飛機離地面很遠了，地上的人只能看得到小小的一點，許長夏還在窗戶邊上看著下面。

北城有北城的不好，但也有北城的好。

讓再來，也是愿意的。

……

飛機落地，江耀隨即帶著許長夏去了許芳菲和許勁那兒。

回來之前，江耀已經安排好了一切，把原先他在軍區的車換了型號和車牌不一樣的，除了陸風之外，司機也是換了一個新的，做事更加穩重老的一名汽車兵。

之前那名司機，雖說是因為好心才幫著顧若晴做了壞事，但錯就是錯了。

新的司機是以前陸風的班長，給沈煜也開過一段時間的車，年紀略大，但知知底的，更值得信任。

江耀將許長夏送到了許芳菲那兒。

兩人一下車，許芳菲便抹著眼淚過來給他們提行李。

許勁也是過來默默地替他們提行李，接過許長夏手上的包時，朝許長夏咧著笑了笑，道：“平安回來了就好。”

做家長的都是一樣的心，自家的孩子，不奢求有什麼大出息，只希能夠健康平安就好。

許芳菲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問，該了解的況，之前秦良生都已經和打電話說過了。

要是再問，那就是往許長夏傷口上撒鹽。

自己兒的苦，只有當媽的才最心疼。

“晚飯都已經準備好了，都是你和阿耀吃的，就是清淡了些，你坐小月子這半個月得忌口些。”

許長夏進門，往餐桌上一看，桌上做了有十幾道菜。

許芳菲的手臂還打著繃帶，許長夏也不知道這頓飯是花了多大的功夫做出來的。

“你三舅給我打的下手，沒事兒。”許芳菲見許長夏心疼地看向自己，隨即笑了笑道：“而且我的手臂已經好多了，醫生說再養個半個多月一個月，就能跟正常的一樣。”

扶著許長夏在位置上坐下，一邊不住地往碗里面夾菜，紅著眼睛輕聲道：“本來就瘦，現在更瘦了。”

江耀知道，許芳菲話語中也是有幾分責備自己的意思。

他確實沒能保護好的兒。

“媽，沒事兒，那個壞人已經得到了報應，而且至要判刑十年。”許長夏吃了兩口，朝許芳菲小心翼翼道。

許芳菲責備江耀的意思，許長夏也聽出來了。

生氣也好，想找江耀算賬也好，這都是一個母親心疼孩子的正常反應，但是江耀確實也是了無妄之災，左右兩邊，許長夏都心疼。

許長夏正要往下繼續說什麼，江耀隨即朝看了眼，示意讓不要多言，許芳菲要打要罵都好，只要能讓心里能舒服些。

然而許芳菲也不是不講理的人。

說了幾句，見江耀端端正正地坐在對面，安靜地吃著飯，忍不住暗暗嘆了口氣，朝江耀開口道：“多吃些菜，不要只吃米飯。”

“好，我知道媽。”江耀朝許芳菲笑了笑，見許芳菲臉已經好看了些，才松了口氣。

許勁也在旁打岔道：“對了夏夏，咱們新家已經收拾好了，因為現在是特殊時期，所以晚上我陪你們母住過去，等到安全了，我再回倉庫這兒住。”

這邊倉庫雖然僻靜，但到底比不上新家那兒安全。

“新房子手續都辦好了嗎？”許長夏詫異地問道。

“是啊，程序都走完了，主人家前幾天把東西都搬空了，我們就去布置了下。”許芳菲點點頭道。

“正好，媽，我們家那兒有幾件不錯的老家，是從之前我爸那兒搬出來的，沒地兒放，不如就搬到新家去。”江耀順著許芳菲的話道。

江耀這婿，確實是好，許芳菲雖然還是生氣，但也挑不出他的刺來。

朝江耀看了看，點頭笑道：“行，新家是空了點兒，你就把不用的家搬過來吧。”

許長夏正在喝湯，聞言差點兒里一口湯就噴了出來。

江耀那是專門為了哄丈母娘的，他們喜山居那兒的閑置家，哪兒是用不上？那都是婆婆當年從陳家拿來的上好陪嫁。

那些家要是傳世下去，也是一筆不小的財富。

“怎麼了？”許芳菲不解地扭頭看向許長夏。

“沒事兒。”許長夏見江耀朝自己使了個眼，隨即笑道：“就是那幾件家我也喜歡的，剛好能放到咱們新家去。”

許芳菲點了點頭，不疑有他，又朝江耀道：“阿耀，反正你爺爺最近也不在家，老宅那麼大個地方，空落落的，你這幾天就搬來和咱們一塊兒住吧。”

許芳菲這麼說，其實就是原諒江耀了。

“行。”江耀點了點頭：“那我就和你們一塊兒去住。”

江耀其實剛才就想問，這幾天能不能讓他和們住在一塊兒，他不放心許長夏一個人。

正好許芳菲這麼問起。

他說著，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媽，三舅，你們慢慢吃，我吃完了。”

“再多吃點兒菜呀！這麼急做什麼呢？”許芳菲看江耀就沒怎麼吃菜，飯也就吃了大半碗，愣了愣，道。

“我還要去一趟小舅那兒，順帶人把家搬過來。”江耀朝許芳菲回道。

許長夏聽江耀提起陳硯川，想了想，朝許芳菲道：“這幾天小舅舅那邊的事兒確實有些棘手，他要去就讓他去吧。”

“那你有正事兒的話就趕去忙吧，我們兩人照顧夏夏肯定是照顧得來的！”許勁隨即道。

“好。”

江耀起走到許長夏旁，俯輕輕吻了下的額頭，聲道：“我盡量早些回來。”

許長夏點了點頭，其實也想知道，陳硯川那兒此刻到底是什麼況。

但是在許芳菲和許勁面前也不好多說什麼，免得他們擔心。等到晚上江耀回來之后，再細細問。

江耀一出了門，便朝司機低聲道：“去市醫院。”

司機愣了下：“市醫院？”

“對。”江耀微微皺著眉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