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駛員都死了！”

陸司爵的聲音從駕駛艙傳來，每一個字都像重錘砸在黎檸的心上。

剛才死里逃生的慶幸瞬間被更巨大的恐懼所取代。駕駛員死了，意味著這架在萬米高空的飛機了一個巨大的鐵皮棺材，而他們所有人，都將被困在里面，等待墜落。

黎檸的抖得更厲害了，死死抓著黎淵的胳膊，指甲幾乎要嵌進他的里。

黎淵沒有理會手臂上的疼痛，他將黎檸扶到一張完好的座椅上坐下，用安全帶將固定好。

“別怕，有我。”

他的話語簡單，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轉走向駕駛艙，陸司爵正好從里面走出來，臉凝重。“兩名駕駛員都是一刀斃命，應該是那名殺手最先進來時下的手。”

“飛機現在是自駕駛模式，但撐不了多久。”陸司爵補充道，“而且航向設定有問題，我們正在偏離航線。”

柳蔓蔓也走了過來，雖然臉蒼白，但還算鎮定。“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聯系地面塔臺呢？”

“沒用的，沒人會開飛機，一切都是空談。”陸司爵的話讓剛剛升起的一點希又破滅了。

黎檸看著黎淵的背影，他沉默地站在那里，似乎在思考著什麼。絕如同水般將淹沒。

真的要死在這里了嗎？和黎淵一起……

這個念頭冒出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心里除了恐懼，竟然還有一詭異的平靜。如果死亡是唯一的結局，那能和他死在一起，好像也不是那麼難以接。

就在這時，黎淵了。

他沒有任何猶豫，徑直走進了駕駛艙。

“你干什麼？”陸司爵跟了進去。

黎檸也解開安全帶，跌跌撞撞地跑了過去。站在駕駛艙門口，看到黎淵竟然坐在了機長的位置上。

他修長的手指在那些麻麻、閃著各芒的按鈕和儀表盤上從容不迫地作著。

“你會開飛機？”陸司爵的驚訝溢于言表。

“學過。”黎淵的回答言簡意賅。他戴上耳機，開始嘗試聯系地面控制中心。

柳蔓蔓也驚呆了，拉著黎檸的手，“天啊，檸檸，你哥哥到底還有什麼是不會的？”

黎檸也怔怔地看著那個背影。

他總是這樣，無論在多麼危急的況下，都能為所有人的主心骨。強大、冷靜，仿佛無所不能。

很快，耳機里傳來地面塔臺斷斷續續的回應聲。

“這里是私人航班G-778，請求急支援，重復，請求急支援。”黎淵的聲音沉穩有力，通過無線電波傳向遠方。

在地面塔臺的引導下，黎淵開始手控飛機，試圖修正航向，尋找最近的備降點。

陸司爵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張地幫他核對著各項數據。

狹小的駕駛艙里，氣氛張到了極點。

黎檸和柳蔓蔓就站在門口，不敢進去打擾，連呼吸都放輕了。

黎檸的目一直沒有離開過黎淵。看著他專注的側臉，看著他控著復雜的駕駛桿，看著汗水從他的額角落。

這一刻，忽然清晰地意識到，過去的那些怨恨、那些想要逃離的心，都變得那麼微不足道。

怕的不是被他囚，而是怕失去他。

飛機在氣流中顛簸了一下，機劇烈地晃。

柳蔓蔓尖一聲，下意識地抱住了黎檸。

黎檸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但的視線依然牢牢地鎖在黎淵上。

他穩穩地控制著飛機，很快就恢復了平穩。

“檸檸。”

他的聲音忽然在張的駕駛艙里響起。

他沒有回頭，視線依然盯著前方變幻莫測的云層。

“如果這次……我們能活下去……”

他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地傳到黎檸的耳朵里。

“我不會再把你關起來。你想去哪里都可以，想上學，想工作，我都不干涉。”

“你想認識新的朋友，過你喜歡的生活，我也會支持你。”

“我只會在你看得見的地方，保護你。”

“檸檸，以前是我錯了。我用錯了方式，傷害了你。對不起。”

一字一句，都像石頭投黎檸的心湖，激起千層漣漪。

淚水毫無預兆地涌出眼眶，模糊了的視線。

等這句話，等了太久太久了。

以為自己這輩子都等不到了。

原來他什麼都懂。

他不是不懂，只是用錯了方法。

“但是，檸檸……”黎淵的聲音頓了頓，帶著一不易察覺的脆弱，“能不能別再推開我了？”

黎檸再也控制不住，上前一步，從后地抱住了駕駛座上的他。

的臉頰在他因張而繃的寬闊后背上，淚水浸了他的襯衫。

“我不走了。”

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卻異常堅定。

“黎淵，我再也不走了。”

黎淵握著駕駛桿的手了一下。

他沒有說話，但黎檸能覺到，他繃的，在那一瞬間，有片刻的放松。

陸司爵和柳蔓蔓默契地對視一眼，然后悄悄退出了駕駛艙，將空間留給了他們。

“坐回去，把安全帶系好。”黎淵的聲音恢復了冷靜，但尾音里卻帶著一溫。

“嗯。”黎檸聽話地回到座位上，重新系好安全帶。

的心，前所未有的安定。

窗外的云層漸漸稀薄，下方出現了一片蔚藍的海洋，海洋的盡頭，約可以看到一個綠的島嶼。

“找到了！”陸司爵的聲音帶著喜悅，“是馬爾代夫的一座私人島嶼，上面有一條簡易跑道！”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接下來，就是最關鍵的降落。

黎淵的神比之前更加專注，他不斷地與地面通，調整著飛機的高度和速度。

黎檸的心又懸了起來，雙手抓住扶手，默默地為他祈禱。

飛機離島嶼越來越近，那條白的跑道也越來越清晰。

“準備迫降！”黎淵大喊一聲。

機猛地一沉，所有人都覺到了強烈的失重。

黎檸閉上眼睛，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

無論是生是死，都和他在一起。

“砰！”

機與地面劇烈，發出震耳聾的聲響。

飛機在跑道上瘋狂地向前沖刺，窗外的景飛速倒退。

在所有人的驚呼聲中，飛機行了很長一段距離，終于在跑道的盡頭，堪堪停下。

死一般的寂靜籠罩著整個機艙。

幾秒鐘后，柳蔓蔓的歡呼聲打破了沉寂。

“我們活下來了！我們真的活下來了！”

黎檸慢慢睜開眼，劫后余生的巨大喜悅沖擊著，讓忍不住地想哭。

黎淵解開安全帶，大步從駕駛艙走出來。

他走到黎檸面前，彎下腰，解開的安全帶，然后一把將打橫抱起。

黎檸下意識地摟住他的脖子，將臉埋在他的口。

他上有汗水的味道，還有悉的雪松氣息，讓到無比的安心。

黎淵抱著，一步一步走下飛機。

刺眼的和咸的海風撲面而來。

他們真的，活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