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時暖看著他那雙黑如深潭的眼睛，竟然覺得說不出趕人的話來。

以為這麼長時間，這男人應該已經放棄了。

好一會兒過去。

時暖輕輕別開眼睛，冷然的聲音道：“江總好像搞錯了，這里沒有你的太太。”

“我們沒有離婚。”江逸臣結滾了一下，邁開修長的走到面前，“暖暖，我說過你要什麼我都能給你，把你想知道的告訴我，我幫你，好不好？”

時暖抬眼。

面前的男人五分明立，下上帶著淡淡的青。

他這段時間定然是過得不太好的，眼看著就瘦了一些。

“你幫不了我。”

“我能。”

“……”

他神認真，仿佛就算時暖要天上的星星，他也會想想辦法。

深、天真、充滿憐惜。

時暖突然就笑了，不達眼底的笑意看起來實在無，“江總暗地里應該沒調查吧？我為什麼回國，為什麼接近你，就算是猜……你應該也猜到一些。”

“你不想承認，那麼我就直接告訴你，為了你的父親。”

男人的影站著，一不。

那眼里沒有半點意外。

時暖眸里的嘲諷更濃，“怎麼，江總難道打算連父親都不要了？”

江逸臣菲薄的抿一條直線，依舊沉默。

他猜到時暖是為了見父親，并且一旦見面就不會有好事。

但——

“暖暖。”

他握住時暖的肩膀讓正對自己，克制著緒，沙啞的聲音說：“告訴我……你把一切都告訴我，我們一起解決，好不好？”

“不好。”

解決不了。

時暖著他的眼睛，冷漠的目像一尖刺，深深刺進江逸臣的瞳孔深，“我只能告訴你，最好把你父親藏好了，只要他出現在我面前，我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殺了他。”

江逸臣呼吸一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緩緩松開握著人的手，垂眸。

“為什麼？”

“你不知道嗎？”

大抵是瘋了吧，時暖突然覺得就算把一切告訴他，也沒關系。

“你父親在你們面前道貌岸然，但十幾年前，的的確確是他害死了我媽媽。只不過他藏得太深了，溫啟航找了那麼多年的證據，也不夠把他送進監獄。”

“所以……只能由我來手啊。”

笑了笑，清冷的笑容一點溫度都沒有。

“只可惜他的防備心太重了，就連我跟你結婚都不回來，那你說，我還有什麼必要繼續下去？”

江逸臣臉很沉，繃的抖。

“所以……”

他啞聲問：“結婚除了這個以外，別的什麼都沒有，是嗎？”

時暖著他通紅的眼眶，一個字從邊迸發出來：“是。”

“……”

話已至此，似乎說什麼都多余。

江逸臣第一次意識到自己之前太過自負，他其實并沒有想象中那麼了解這個人，不懂的痛，更不知道想要什麼。

他深不見底的瞳孔里，氤氳著雜無章的風暴，久久不能平靜。

“江總還有事嗎？”

時暖臉上沒什麼表。

就仿佛，剛才的對話對來說沒有任何影響，“沒有的話就請吧，我要休息了。”

逐客令。

江逸臣頷首，轉出去。

他沒有回頭，拔如松的影第一次有些搖搖墜。

時暖一直看著他走出視野盡頭，然后關了客廳里的燈，上樓。

黑暗能給人一種莫名的保護，所有的緒都被遮掩其中，沒有開燈，徑直走到房間的窗戶邊，側站著看向庭院門口。

黑的車子停在那兒，沒有燈，沒有走。

想，那個男人應該還會待一會兒。

至于待多久，不清楚。

時暖收回目，神跟盔甲似的，堅得有些刻意。

——

祁洺出車禍后第一次單獨出門。

本來是不想去的，可國外的兩個朋友來看他死沒死，實在推不過去。

見面吃了個飯，又陪他們去酒吧坐了一會，回來的時候已經接近十點。

他打車到小區門口下，進去，看著不遠的別墅輕輕舒了口氣。

希時小暖已經睡了。

這人最近在療傷，一天跟更年期似的。

祁洺快走到門口才發現停著一輛黑的車，奔馳，這車牌號……

他瞇了一下眼睛，快步走過去看向駕駛座。

男人斜靠在座椅上，表頹廢得很。

這是……吵過了？

祁洺猶豫了一下，抬手敲擊玻璃窗，“哥。”

男人抬眸，猩紅的眼睛像是了極大的刺激，隨時都會流出來。

好一會兒。

車窗降下。

祁洺險些被他這副樣子嚇了一跳，想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他無奈道：“被時暖說的話傷到了？”

“是你姐姐。”

男人嗓音啞得厲害，但還想著幫那個人說話。

祁洺撇了一下，“我跟就那一分鐘兩分鐘的，不用計較得那麼清吧？你要不要跟我說一下……你們怎麼了？”

江逸臣了兩下發脹的眉心，覺得沒什麼好說的。

可轉念一想，祁洺一定知道很多事。

他示意旁邊的位置，“上車。”

“……不上行嗎？”

“……”

好像不行。

祁洺鼻子，下意識往別墅里看了一眼，繞過車尾，坐上了副駕駛的位置。

“我先說好啊，不一定，你的所有問題我都能回答，時暖回答不了你的，我可能也沒辦法說，但是關于的所有問題，我都可以知無不盡。”

“這幾天……有沒有好好吃飯？”

“……”

話音落下，祁洺生生愣了一會兒。

他沒想到第一個問題竟然這麼的……樸實無華。

有沒有好好吃飯——

祁洺默念一遍這個問題，心里發酸。

“有。”他說：“時小暖活得認真的，甚至連我都有時候會忍不住想，如果事就這樣當作了結，可能也好。”

雖然對他們的到很惋惜。

但是，沒有什麼能比得過時小暖。

車里的應燈自熄滅，四周重新陷一片昏暗里，看不清江逸臣臉上的神。

許久，祁洺甚至都懷疑他是不是睡著了，才聽見男人暗啞的聲音：“祁洺，把你知道的，能說的，都告訴我。”